祁霄站在月下,白溪桥点了一根折了一半的香插进花圃里,计算着时辰。
枯等总是无聊,趁着没有池越碍事,祁霄问白溪桥:“秀林说什么了?”
围猎时白溪桥悄悄找过秀林,不过人多眼杂没什么机会详谈,晚宴后祁霄借酒劲胡作非为,五城卫都被派出去半夜搜山寻找祁霄和唐绫,给白溪桥和秀林制造了绝佳的机会避开耳目,细谈白柳当年之案。
后来元京城出事,他们着急往回赶,祁霄一直跟在陛下身边回宫,接着又是大理寺又是京畿都护府一通转悠,直到现在才得空问一问。
白溪桥沉了口气,闷声说道:“他说,我爹确实因旧伤损了心肺,一路回京天寒地冻,咳症越严重……其实我爹在袁州府时便不大好,甚至有咳血,只是我不知道,圣旨诏令,爹不敢不从,拖着病大雪天赶路回元京,就……就没……”
祁霄轻轻拍在白溪桥肩头,白溪桥明白他的安慰,不需要再多言语。
“我没事。”
白溪桥叹了一声:“当年的案子叔原本知之甚少,回到元京后历经曲折才拼凑出来个大概,与唐绫那封折子上所述差的不多,星罗卫果然不容小觑。
不过唐绫所不知道的是,我爹被弹劾最初的起因,是户部拖欠军饷,爹向朝廷递了折子催饷,反被兵部户部联合上奏弹劾,历数定远军数年军粮军饷数额之庞大令人咋舌,而凤林山一年之中与齐交战大大小小竟有百余场之多,便引起了陛下之疑。
而我爹死后,凤林山反而安静下来,几乎是变相坐实了我爹的罪名。”
祁霄微微皱眉:“六年前户部已在大皇子掌控之中,而兵部一直被公孙氏把控,他们联合起来弹劾伯父,其中利益必定十分可观。”
“对了,你让我问秀林之前袁州知府的事情,他入京后不久,当时的袁州知府就被以贪渎之罪下狱抄斩了。
说是户部军饷未能尽数送到定远军手里,是被袁州知府贪墨。
但朝中许多人暗地里讨论,说军饷是被我爹和袁州知府瓜分的,所以袁州知府家并没有抄出多少银子,连户部账册中丢失饷银的十分之一都远远不及。”
“正好,借罗瑜的这个案子,连户部带兵部一起查,查个水落石出。”
户部军饷的案子一波未平,涉案的官员还都羁押在大理寺中,几个判了死刑的都等着秋后问斩,祁霄还有机会提审这些人。
只是明面上有裴浩坐堂,暗地里有池越尾随,要问,也并不容易。
两人说着话,香已燃得差不多了,祁霄点头示意,白溪桥抬手出一枚烟花,在寂静无声的夜里炸开一朵猩红的花。
白溪桥又点了半支香。
“咚咚咚!”
一阵锣响,好像能将整座元京城从沉睡中炸醒过来。
祁霄和白溪桥就站在罗府的院落里,不到半盏茶就被京畿都护府的人团团围住,白刃带着夜色寒霜噌噌亮在他们面前。
“何人胆敢夜闯罗府!
给我拿下!”
“楚王暗访,我看谁敢动!”
白溪桥大喝一声,将一众府兵竟都唬住了。
祁霄和白溪桥二人皆未随身带兵刃,领队的那官差见他们一袭黑衣,瞧模样倒是气度非凡,才听闻楚王祁霄赢了百雁山围猎的彩头,风头正盛,万一真是楚王,他可得罪不起,若不是,冒充皇亲国戚是杀头的罪名,哪个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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