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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静下来了,把早已冷掉的肉串重新放到火上。
和他头发一色的红艳艳的火苗热烈地一蹿一蹿。
“我不怕流血,不怕杀人,小时候,父亲就常带我去习武,去打猎,他对我说,是男人就应该活在战场上,战争是残酷的,我们却应该敬畏它,尊重它,崇拜它,因为只有它,才是造物最美的传奇。
他说,每一次战斗,都是天神和魔鬼的狩猎,他们在享受它,享受杀戮和追猎的乐趣,我们呢,我们只是普通的神族,只有仰望的份儿,但是就算只是作为他们马前的猎豹,我们也应该去追逐,去展现我们爪牙的锋利,因为只有这时,我们才能欣赏到,他们一路抛洒的代表力量的伟大与美丽的血色之花。”
他定定看着我:“沾满血的样子真的很适合你。
你天生就是个可恶的战鬼。”
他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放在手心里送到我面前:小巧的绛红色的物体,是那枚断掉的箭头:“不过,喜欢看到血的狂人,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傻乎乎地刻意把这个东西留在身体里这么长时间么?为了稳定军心?我从没看你顾虑这么多过。
你几天不肯吃东西,般罗若急得发疯,你却不肯见她,受伤了还神经兮兮地把它就这么从身体里扯出来,你在想些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伸手接过箭头,却没回答。
昆折罗道:“我自己的想法不会再瞒你,你还在怀疑我的忠心和诚意么?”
我抬头向天。
摩娑着那个冰冷的铁制品。
它曾用痛楚唤起我嗜血的欲望。
梦中,他问我:你还在狩猎么?
可是,我们都忘了,在一个雨夜,那片作为猎手的我所依托的森林已经不复存在。
也是那一夜,他曾挣脱了我的手而去。
难道现时的我当真是需要这个东西扎在心口才有对血的渴求?
斩下那个人头颅的时候,原来我是在笑。
我想起了在森林里只因为我想练习技巧而倒下的猎物,想起了第一次上战场时得到的评价。
原来战争也是猎场,天神和魔鬼的狩猎。
那只为破坏和毁灭而兴奋的神祗会是谁呢?魔物又会是谁呢?
堕天之眼反射出冷冷的星光。
即使受伤,我也不应该躺在地上;即使风雨沉沉,我也不应该那样对他伸出手去;即使天寒地冷,他也不会投入我的臂中。
他从来都不需要我的保护,他只要我承诺帮助他确认一件事。
一个结局。
不是我要还给他的,而是因为我输给了他。
昆折罗望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和善见城一样的星光在头顶闪烁,我缓缓张开口,却只能缓缓合上,口边呼出的白气悄悄消散在风中。
胸口的肌肉还在抽动。
我需要对谁说,又能说些什么。
我受伤了也是会痛,也是会梦见下雨,但是,我永远是个冷血的猎手。
我说:“不要管以前的事情了。
现在,我,只有一个目的:我要做新的天帝。”
昆折罗看了看我,象下判断一样点点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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