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进不由苦笑一声,知道对手又快了一步。
这下想再找出什么有力的证据,估计希望渺茫了。
过了几日,衙门判了案,说那日丰裕斋起火是因为更夫失手打翻了火烛,不小心点燃了丰裕斋柴房外堆着的茅草堆,这才引发了悲剧。
公堂上,人证物证俱全,就连被指认为罪魁祸首的更夫,竟然也不辩驳,只是一个劲儿给崔容磕头,说都是他造的孽。
更夫获罪下了大狱,衙门官吏安慰了崔容几句,案子就算结了。
崔容神情未变,一路沉默着去了无名酒肆。
那姓骆的老板见是他,便道:“酒不该这时候喝。”
崔容不答话,直接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他。
骆老板叹了口气,引他到里间落座。
崔容并不想借酒浇愁,但今日他心中实在烦闷,便容得自己放纵一次——唯一也是最后的一次。
酒液从喉咙辣进心里,呛得崔容直咳嗽。
不知道是不是伤心酒特别容易醉,一壶下肚,崔容的眼前便恍惚起来。
但心里那挥之不去的痛苦仍在,他摇了摇头,又要了一壶,打算一醉方休。
崔容端起酒杯,手腕却被人按住,耳边传来杨进的声音:“够了,别喝了。”
“明知仇人在侧,我却毫无办法,不喝酒,还能做什么。”
崔容醉意朦胧,忘了尊卑礼数,头也不抬地说,声音中满是厌弃。
杨进将他手中的酒杯抽走放到一边,自己坐到崔容身侧,低声道:“你这般逃避,又有何用?”
崔容沉默了片刻,恨恨说:“我真恨不得手刃了他,也好过这般束手无策。”
“你不会这么做。”
杨进用冷静地语调说:“人治不如法治……那样的手段,违背了你说过的话。”
“那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崔容扬起脸看他,因为醉酒,脸上褪去伪装,显出几分茫然又无助地模样。
杨进心中如被重重擂了一下,令他不由自主伸手覆上胸口,揪住那处衣襟,久久不语。
隐隐的钝痛随后才蔓延开来。
这是种全然陌生的感觉,杨进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却不敢细想,生怕一个不慎,他便同崔容一道滑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知过去了多久,杨进终于稳住呼吸,如常开口:“一个月后便是春试,你若能高中,便还有路可走。”
“……春试?”
崔容重复着,眼中神色渐渐清明。
上一世,崔世卓就是参加了今年的春试,不过捞了个二甲末尾,整个崔府都欢天喜地。
也就是在那之后不久,他袭了世子之位。
想到此处,崔容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说道:“我要参加春试。”
杨进闻言,伸手覆上他的肩膀,沉声应道:“我定会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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