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刻刻的过去,太湖石桌上剥的都是京里最上等的橘瓣。
她爱吃,他就让人每年送上好几篓,囤在窖子里,可以一直吃到年後。
她吃了一嘴,心却空荡荡的,这种空荡的感觉让她分外焦躁、烦闷,让她更想抓住什麽东西来填补那份空洞。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府里的气氛不对,就连伺候她的小赫都躲得远远的,生怕一不小心遭殃。
这世上只有两种男人,风骚和闷骚的,赫韫绝对是後者。
她捻着脉络分明的橘子,金黄的色泽,让她想起这些年来一直夹在本子里的连翘花,那初初的艳黄和这橘一个样。
院子里的木芙蓉树依旧绿盖满枝头,朱粉水磨拱门去年刚上了新漆,大罎子里的几朵睡莲开了又谢,时间依稀回到那一年,他在花树下,那时她总在他身边打盹、半猜半看很不习惯的隶字书。
仿佛什麽都没变,又仿佛什麽都变了。
自己的心里,这些年来不知不觉就只住着这麽一个从少年变成男人的人,但彼此牵绊的那条线却越来越模糊了。
说爱吗?感觉两人的感情好像就只有清清如水而已,但说不爱吗?心中却有千丝万缕,那关系怎麽扯都扯不清。
朱漓从拱门外进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她坐在太湖石上,人面桃花相映红,再走近,她身上有花香、茶香,混在一起香气扑鼻。
「嬛儿。
」
香宓意动,她抬起头来,脸上略带诧异。
他喊谁?
「八王爷。
」不是很情愿的,但还是要起身恭迎。
小赫没有进来知会她有贵客临门,肯定是被恶势力压得连动都不能动,那个小子,该胳臂往哪弯的时候心里可是一清二楚的。
堂堂一品奸臣把赫府当他自家府里的灶间般逛吗?没把赫府人给放在眼里。
「香姑娘见外了,称呼我朱漓比较像朋友。
」
谁想跟你做朋友,说不定一不小心,小命就做没了。
和皇家人过从甚密,只会卷进无休止的宫闱之争。
不过,她是良民,不与恶霸争,何况是一等一把持国政的坏蛋。
「八王爷来得真不凑巧,赫韫……家兄不在府中,恐怕要怠慢了,或者,请改日再登门?」眼观鼻,鼻观心,她极不愿意与他对视,因怕极了他探究的眼神。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以妇道人家应该回避生人的藉口要人送客?本王可不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
这种人最讨厌了,动不动就摆架子,生怕大家不知道他有多尊荣,但再矜贵又怎样,在历史的洪流中,只不过是一粒尘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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