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厅内沉默了许久,像是低气压不断凝聚,酝酿着巨大的雷云。
皇后气极反笑,面目阴鸷,凤眼含着杀意,“方宥丞,你这个孽种,当初你一生下来,我就该把你掐死。”
方宥丞抬眼,逡黑的眼眸无声地看着她,潜藏着麻木和冷漠,或许还有些柏若风读不懂的怜悯,“那你早该把我掐死。”
“你以为我不敢吗?”
皇后怒道。
而方宥丞连跪着都不把她放眼里的姿态显然越发激怒了皇后,皇后朝两个侍卫命令道:“按住他!”
两个侍卫听令,一人扣住方宥丞一条手臂。
方宥丞挣扎着,却被死死摁在地上。
方宥丞眼球渗出红血丝,狠厉道,“段棠,有种你就把我杀了。
不然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这个疯女人、我要把你……”
他死死咬住下唇,唇瓣开裂,血滴滴落下。
他的眼神明白透露着恨意,可是口中却久久念不出下面的话,只是瞪着皇后,目眦欲裂。
那眼神极大地刺激到皇后,“你要把我怎样?”
皇后受了惊吓,她不可置信往后退了一步,踉跄着扶着椅背,“方宥丞,你竟对我说出这般话来。”
泪水无声无息落下,原本的怒意荡然无存,皇后抬起手帕捂着脸不断抽泣,伤心欲绝,哀哀念着,“吾儿、吾儿!”
小厅内一时半会只有女人的哭泣声。
皇后哭了?柏若风歪了歪头,他在横梁上从蹲改为坐下,虽然觉得事情实在蹊跷诡异得很,他甚至看不太懂。
但他打心底觉得发展到这一步,一般母子间还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一个母亲的泪水,往往是爱意的包容。
虽然无声无息,却能扭转局势。
他晃了晃长腿。
皇后抽泣不止,她推开旁边搀扶的丫鬟,颤抖着向前扑去,双膝落地。
母子两几乎一模一样的凤眼泛红,一个是生气怨恨,一个是难过悲伤。
皇后伸出了颤巍巍的双手,她的手保养得极好,不染丹寇,也没有贵重的装饰,看着细白柔软,如此无害。
就像她整个人的打扮一样,走在京城里,就像未出阁的贵女,而不像深宫里的皇后。
柏若风一怔,终于觉出哪里怪异来。
皇后不戴凤冠,不着钗环,还能说是喜爱便装,可为什么皇后嫁人这么久了,还是未出阁的垂发打扮?
本以为皇后要给方宥丞一个拥抱。
然而下一刻,皇后瘦小的身躯迸发出巨大的力量,她抬手摁在方宥丞后脖颈,把太子整个脑袋摁到水盆里。
事态陡转,柏若风吓得屏住了呼吸。
方宥丞疯狂挣扎,他身后两个侍卫忠诚地反拧着小主子的手臂,任由对方被亲生母亲把头按在水盆里,水盆里水花飞溅。
皇后的手坚如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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