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样真多。”
贾敏笑着转过身,何天宝用手帕蒙住了她的眼睛,冲女记分员打个响指。
那几个姑娘都得了小账,端着点满蜡烛的蛋糕进来,齐唱生日快乐歌。
何天宝摘下贾敏眼前的手帕,微笑着说:“生日快乐。”
贾敏看着蛋糕上的烛光,眼中有泪光闪动。
何天宝说:“我记不得你的公历生日,只记得阴历是八月十五,本该问问你过公历还是阴历的,但那就不是惊喜了……”
贾敏不说话,忽然流下两行泪来。
何天宝抚着贾敏后背,安慰了好久,她才好些。
何天宝说:“好好儿的过生日,怎幺哭起来了?”
贾敏用蚊子般的声音说:“我都四十岁了,能不哭吗?”
何天宝搂着母亲的腰,咬着她耳朵安慰:“四十岁那是唯物主义的算法,你的身体最多二十九,心里最多十九。”
“说话小心些。”
贾敏破涕为笑,说:“我去洗把脸。”
贾敏说是洗脸,其实是花了半个钟头精心化了妆,两人在台球房跟记分员们分享了蛋糕,说些北平风俗、好莱坞电影之类的闲篇儿。
何天宝讲了两个从外国学来的笑话,逗得姑娘们哈哈大笑。
吃了蛋糕,两人都没什幺胃口,就在市场里头的东亚楼吃了餐简单的晚饭。
回到家里,洗了澡换了衣服。
贾敏拿了玫瑰露酒,何天宝打开收音机,两人坐在院子里喝酒抽烟乘凉,电台里刚好在放流行歌曲,是李香兰唱的《天涯歌女》贾敏跟着哼哼:“天涯……海角……”
卷着舌头学南方国语念成“海”
绝””
,又问何天宝:“我听说这本来是你们那边儿一个歌星唱的。”
何天宝走出来坐在另外一张藤椅上:“对,周旋,在电影《马路天使》里的唱的,不过她在大后方,估计日本人不准电台放她的版本。”
“周旋唱的比李香兰好?”
“不可同日而语。”
贾敏问:“周旋也比李香兰漂亮吧?”
“那当然……”
何天宝眨眨眼,斩钉截铁地改口:“是你漂亮,他们都不如你漂亮。”
贾敏笑得歪倒在藤椅上,伸手拍何天宝的手背,说:“真乖……这次考验你通过啦,放宽心听歌吧——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两人就手拉着手坐在一起听,暮色渐浓,两人看不清彼此的眉眼,没有交谈,似乎也无需交谈,就任由歌声连同暮色慢慢漫满整个房间。
歌声余音袅袅,忽然插入一段油腔滑调的北平话广告卖保婴丹。
何天宝这才惊觉,天已经黑了,房间里也没开灯。
两人又懒洋洋地闲坐了会儿,轮流去洗漱了,进房上床,并肩躺着。
堂屋的收音机没有关,隐约传来西洋室内乐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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