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南一眼看过去,发现她手臂上没束着臂弩,腰间也没有尖刀,应当不是想偷袭自己。
那是要做什么?
顾安南戒备着,却没有躲,只是在暮芸伸手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挡住了她。
暮芸腮帮鼓了鼓:“你领子翻过来了。”
她单手握住他的手腕:“真的。”
她温热的掌心触碰着他,细嫩的手指挨在他受过刀伤的手腕,仿佛有条有生命的藤蔓正从她手心延展出来,磨得顾安南心里发疼。
暮芸将领子翻了过来,总算满意了。
她松开手,对他眨了眨眼:“你知道我看不得这个,得罪啦。”
顾安南深深看了她一眼,提刀带着亲卫赶往了前方战场。
暮芸就靠在那块大石头后面安静地听着。
耳边是喊杀声,痛吼声;鼻端是血腥气,焦糊气;暮芸活了快二十年,恐怕这块脏兮兮的石头后面,就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恶劣的“睡眠环境”
。
可她还是睡着了。
身后国破家亡,身前前途未卜,然而不知是因为实在太累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人,她竟然睡得无比安心。
因为暮芸知道,真正的绝境还没有来。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便浮现出了一副大荆地形图——洛阳距离长安也并不如何远,逆贼楚淮既已破了长安,又为什么没有一鼓作气把洛阳也拿下来?
楚淮狂暴,自然不是因为他想歇一歇,缓一缓,而是因为他有不得不停下来的理由。
地形图上,一条汹涌的大河如同金线,从东到西奔涌而来,在洛阳和长安之间刻下了一条波涛澎湃的长线。
是洛河。
眼下正是夏季,河水暴汛之期,楚淮的兵马都从北面来,他没有水军,无力攻伐,所以只能等到河水退汛才能彻底拿下洛阳!
暮芸唰然睁开眼,万千星辰落入她精致的眼眸,仿佛一盘棋局,已在她眼中开了场。
“三个月,”
她喃喃地说:“我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必须赶在暴汛期结束之前,带兵回援洛阳!”
然而——
兵在何处?将在何处?钱在何处?粮在何处?
她通身之下,除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几乎一无所有。
不过这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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