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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匈奴人手中缺丝也缺铁,他们的骑兵连听都没听说过马鞍这种东西;在这种情况下,匈奴骑兵们几乎全都被摔在了马下!
“一旦下了马,事情就好办了。”
暮芸安然地坐在她那辆“大车”
上,有些嫌弃地擦了擦手上豁延的血:“下钩子吧。”
姚谅兴奋得手在抖,少年将手指搭在唇边,呼声为哨,发出了最后的指令。
所有的大车里,几乎同时伸出了事先烧红的铁钩。
这些钩子看似不起眼,却是行军途中必不可少的东西,点火做炊的时候,须得用这些铁钩波动柴木,才能让火快速地着起来。
奴是不会用武器的,但是他们经常要跟着做饭——火钩尖利且长,热烫如烙,用来钩匈奴人的腿,真是格外趁手。
“啊啊这是什么东西!
救……”
“荆羊有邪术!
快跑!
快离开这里!
是天汉降罚了,快逃命啊!”
“不要再管延主了!
荆人都疯了!
探报有误,这些根本不是奴隶,是他们的精兵!”
可惜这些匈奴人已经没有逃跑的机会了。
烧红的铁钩会勾倒他们,发疯的马匹会踩踏他们,这些被他们视如草芥的“荆羊”
,会拿起他们散落在地上的弯刀,用虽然颤抖却坚决的手,毫不犹豫地割断他们的喉咙。
比起肩宽体壮的匈奴人,荆人是柔弱的。
可在长达五千年的历史上,柔弱的荆人却从未低伏过他们的脊梁,无论是面对怎样的绝境,无论是面临怎样的刀锋。
匈奴人痛苦的嘶吼声终于渐渐低下去了,姚谅为暮芸撑起大车,她终于从这不见天日的空间里走了出来。
其他的奴,也慢慢地走出来了。
年纪最大的奴已经六十多岁了,他鬓发散乱,花白和稀疏的胡子细微地颤动着:“赢了吗?”
老人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每呼出一口气,都感觉到无数恨,无数怨,争先恐后地从胸腔里喷涌出来;他颤颤巍巍地踩住了一个匈奴人的胸膛:“赢了,赢了。”
终于赢了。
随着老人这句话说出口,所有的奴隶们如梦方醒,他们大哭着,大笑着,手里拿着匈奴人的弯刀,仰天去笑,又或跪在地上大吼。
劫后余生,人间大胜。
一百荆奴,对阵三百匈奴精兵,上阵不过一瞬,敌方主帅立毙,己方竟无一人伤亡!
在大荆朝四百多年的历史上,战役无论大小,荆人从没有战胜过匈奴,他们尚且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历史的结点。
这是一次次没有统帅,也没有正规军队建制的大胜。
其实严格来说,就这么点规模的战斗也谈不上大胜二字,但有些事情当时或许看不出端倪,时过境迁了,回头去看,才发现正是这么小的一件事,竟是一场浩荡历史的开端。
在之后将近四百年的时间里,中原的王朝与栾提顿和他的子孙们依然继续着无休止的战争,却再也不是匈奴一边倒地赢。
这场战斗就像是一个开关,告诉了中原大地上柔弱的荆人们——
我们能行。
这世间多少失败,其实无关实力,只是心里没有那种热望,没有那种知道“其实我可以”
的信心。
为了纪念这一信心,世人记住了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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