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
十七年里,我请求了上千回出牧州,出关和蛮子作战……不行啊。”
符盈虚断断续续,喃喃地说道:
“朝廷以为我这糟老头子是在邀功……暮芸……你父,你兄,送几箱子银锭子过来,活像羞辱。”
牧州的雪每年都会如期到来,十七年前,洁净的雪片落入他尚且年轻,意气风发的眼;十七年后雪片依旧,符盈虚却已经变了。
“暮芸……你确实有本事,但是晚啦,这个大荆,已经烂啦。”
暮芸试图伸手捂住顾安南背后的伤口,却怎么也堵不住里面流出的血,连神情都是麻木的。
“我只有攒足够的钱!
有足够的兵!
我那儿子既然能做到,那就让他做!”
老符盈虚将全身的力气都换成了一声喊:“暮芸,你我身上都背负了太多,整个大荆都压在你的身上,你累吗?”
“我……累啦。”
符盈虚向天伸出一只手,徒劳地想要握紧什么,却终究只握到了满手寒凉。
他的手落下的瞬间——
“唰——”
几乎所有牧州的百姓都如有所感,一同看了头顶的天幕。
大雪纷扬依旧,东方的天幕里却泛起了一丝微弱的鱼肚白;是这牧州穹顶上昏暗了整整十七年的天,终于要亮了。
银烟和尚也终于放出了手中代表“集结”
的烟花。
望楼失去了时时变化的口令,牧州内城四大营失去指挥,全成了耳聋眼瞎的废物;地下水道里蛰伏已久的张鸿带领那在水盐湾被俘的三千水军迅速冲出。
“牧州的将士们,”
少年军师立在雪中,语气温柔:“回家吧。”
众水军儿郎们发出泣血的怒吼,有些人带着满腔血泪回了家去保护妻子儿女,更多的人则毅然从里侧冲向内城门,与内城之外的铁三石郑令新等人里应外合,终于合力攻下了号称永不倒塌的牧州内城。
赢了!
终于赢了!
而暮芸紧紧抱着顾安南的身躯,平生第一次如此手足无措。
银烟和尚走上前来,要去搭顾安南的手腕:“殿下,我为大帅诊脉。”
“别碰他!”
暮芸大喊了一声,陆银烟愕然地看着她——因为她哭了。
哭得止也止不住,哭得哀恸失声。
暮芸跪在地上接住顾安南向前扑倒的身体,身上全是他的血,这一刻忽然感到了生命的虚无,她觉得活着真是没意思,她从没想过这辈子还要再承受一次,面对面的,顾安南的死。
她承受不了了。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