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睡不着就去瞧上一眼,何必约好?不过凑巧他在用刀,我就在树后头多看了几眼,难道这也坏了魏园的规矩不成?”
这月娘说话也当真百无禁忌了,齐晏不以为忤,只是道:
“这样看来冷枫儿死的时候,你若是在看着陈绝刀在练刀法了?那你俩同她的死都没有干系了?”
月娘愈发淡然答道:
“这是自然,我月娘可以对天发毒誓,我若做了什么亏心事,让我出门就被雷劈死!”
这样赌咒耍狠的话,却说得那样平静坦然,倒有几分不同寻常的风骨了,齐晏不打算难为她,只打发道: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问的了,你出去让这些杀手们都在兰若阁外侯着,不到天黑不准散了。”
月娘不解其意,但还是领命传话去了。
这时,得空的齐三公子推开里间暗门,只见桑香已经坐起身来,脸上倒是平静了些,看不出端倪,他含笑道:
“趁天还没黑,我带你在魏园到处走走罢?”
桑香忍不住,开了口,头一句竟是问道:
“你喜欢这个月娘?对她那样和颜悦色的?”
齐晏听着她开口说话只觉得七分惊喜,可是她头一句是为了拈酸吃味,倒也真是三分可爱可笑了,他上前去,握着她的手,唇畔含笑道:
“世上的女子和你比起来,我哪里还谈得上喜欢二字?不过是比较看得入眼那些行事‘宁拙毋巧,宁丑毋媚’的人。”
齐晏又说起高深的话来,桑香听着十分耳熟。
齐晏为她将掀在额发上的狐面面具又轻轻放了下来,覆住脸,只露出她晴湖般的眸子,他狡黠道:“我带你这只女鬼去看看这些人到底心藏什么暗鬼罢?”
桑香寻思他故意拖延这些人在兰若阁外,定是别有用心的,果然,他牵着她的手,两人悄悄地从东暖阁过穿堂,从后门溜出去了。
此时魏园晴光正好,冬日暖暖的,四处走动,只有那些青衣小侍们在趁着艳阳天打扫园子,或用带竹叶的竹竿子去扫梁上的灰尘,或用白布擦拭器皿,四处空空的——原来将这些放荡不羁的杀手们都聚在兰若阁后,魏园竟是这样难得的清静。
齐晏握着桑香的手儿,忽然道:
“从前都没有和你这样在魏园里四处走走,你总是站得离我远远的,以后都不许了,以后你就站在我一步之内。”
他对桑香的这种爱恋似是饱含了晕眩般的快活甜蜜,哪怕桑香竭力隐忍,不向他吐露相思之情,可是她脸上滚烫的颜色恐怕早已经渗透出来了。
此时日光之下,她抬头望一眼齐晏,才瞧清他脸色有一种不同寻常的红润,她的手抬起来搁在他额上,烫得吓人,她疑道:“你莫不是风寒发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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