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他冷嘲道:“你与峻哥儿也算是夫唱妇随了,旁人只以为你委屈、与峻哥貌合神离,谁晓得你俩才是天生一对?”
峻哥儿不敢强辩,他向来惧怕齐三公子威严,只敢低着头不置一词,芊娘挨着他,亦不敢争论,惟听着齐晏接着道:
“院舍管事禀说,冷枫儿丧命那夜,芊娘你三更出了门,四更又回来了,次日小侍们又在院舍窗外溪流拣得许多胭脂水粉盒子,你大概不曾料到小侍们往溪里拦了堰栅,不然那些宝钿盒子早该被冲得无影无踪了。”
芊娘此时咬着唇,如蚁儿似的低声道:“那排房舍住了那么多人,谁又敢说那宝钿盒子不是旁人的?更何况就算我房里多些胭脂水粉之物,又有何出奇?”
齐三公子瞧她一眼,冷冷道:“那一排房舍住的,大多无妻眷,即便有女眷的,可巧房舍不是临溪,这样看来,若不是你,还有谁呢?”
他话里一顿,那些宝钿盒子已被人从兰若阁取来,呈上案前,他拿指尖厌恶地拨弄了一二,道:“芊娘你是要恶鬼夜行么?弄妆、涂这五颜六色作什么?”
芊娘不答话,齐三公子只挥手命小侍将这五彩钿盒捧下去,道:“薄公子你来瞧一瞧,这些到底是作什么的?”
殿上众人皆打量那些钿盒子,外行兴许不大明白,但薄娘子上前只瞧了一眼,已心知肚明,禀道:
“这些正是易容之物。”
芊儿忙道:“妾身并不擅长易容之术。”
“你不会,那冷枫儿也不会么?”
齐三公子冷目一挑,道:
“三更天你出了门,相必四更天冷枫儿易容成你的模样到峻哥儿房里赴约,外人只道冷枫儿死时你还在房里,而冷枫儿亦从未上峻哥儿门来,却不料她正在房里被活活掐死呢。”
齐三公子冷言似有冰锥击落,掷地有声,可此番疑云愈深,众人惊诧,但听他愈发冷淡道:
“不晓得是你长袖善舞?或是冷枫儿实在太痴?想必你只是一番花言巧语,竟令她信得你有心成全她与峻哥儿半夜幽会——她大概料不到,那夜不过是一个移形换影的圈套——既要了她的命,又使得你和峻哥儿脱清嫌疑,管事、小侍都可证得你跟峻哥儿整夜不曾离开房舍,那冷枫儿的死又怎会与你二人相干?
这等毒计本无破绽,但你偏不曾收妥了易容之物,这也算是天网恢恢了罢?”
芊娘只强辩道:“公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公子硬要治妾身的罪,可有人证物证?”
齐三公子微微一笑,直如蔓陀罗花饮血而绽,嗜血冷声道:“芊娘你入魏园日子尚浅,峻哥儿你同她说说——若我要谁死,可需要人证?可需要物证?”
峻哥儿不敢吱声,齐晏愈发威逼道:“或者你二人谁更识相、供认不讳——兴许还能留下一条命来。”
两番嫁祸、一番易容、一番巧计撇清,那夜五更天时,夜禁已撤,芊娘方才折回峻哥儿房舍,将四更天被掐死的冷枫儿送到乐馆荒园抛尸,本是天衣无缝,偏偏被人拣着那宝钿盒子。
芊娘簌簌颤栗,峻哥儿亦无话可说,二人互望一眼,要怪只怪那冷枫儿纠缠不清,他不过从她身上讨点好处,竟较起真来,硬要峻哥儿同她私奔——这般捅破纸窗,即便那陈绝刀肯放过她俩,可峻哥儿做杀手正有滋有味,还怎么在魏园厮混到老?冷枫儿缠得紧时,竟要去请齐三公子作主!
峻哥儿方寸大乱,同芊娘合计一番,才有此局,谁料精心谋划,却还是逃不过。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