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笑了。
那么高大雄壮的一个人,躺下来的时候其实也只有一点点。
荣景笙侧身蜷缩着,一边脸深深陷在枕头里,仿佛缩在墙角避风的小动物。
荣启元定定地看了片刻,确认他此时呼吸平稳顺畅之后才放下帐子,无声地走了出去。
荣启元刚拉开门,却在外面遇到月亮宫医务室的护士徐小姐;旁边还有一个穿着制服的安全人员在陪着。
徐小姐手里端着一只盘子,正准备往里面走。
他挥手叫她跟自己走远,才小声问:“郑太太不是说已经退烧了吗?”
徐小姐把手中的托盘举高示意:“总统先生,医生说他的病很重,需要每隔四个小时打一针,以免病情出现反复。”
荣启元想了想,伸手过去:“给我,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徐小姐为难:“总统,这——我知道您也会打针,可是您也需要休息——”
荣启元抬手看看表,“现在是晚上十点,现在打一针,然后到夜里两点的时候打一针,明天早上六点的时候再打一针,我知道了。”
说着稳稳地抓住了托盘的边缘,“现在就给我吧。”
又向那安全人员说:“请你送徐小姐回去。”
楼道里很安静,所以他推门进去的时候还是听到了那两个人的窃窃私语。
男:“怕历史重演么。”
女:“去你的!
景笙现在连眼皮都睁不开!”
男:“那有什么关系。
能硬起来就行。
我不信你不想……”
他们的声音终于在远处消失了。
荣启元无可奈何地用脚踢上了门。
撩起帐子,荣景笙还保持着原来的睡姿,一动不动。
他把托盘放在床沿上,取出针,非常熟练地给荣景笙消毒注射。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留意那些往事了。
他其实是医学院的毕业生。
他曾经是一个满腔热血的赤脚医生。
他和李铭哲一起背着药箱在埃罗岛最贫苦的地方给那里的佃农免费治病,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地流浪。
到最后,他们发现自己能做的实在微不足道。
两年之后他们回到花都,创建了沙罗人民党。
他把荣景笙的手原样塞回毯子下面。
荣景笙哼哼两声,动了一下之继续缩成一团。
荣启元在他的额头上探了探。
烫是不烫了,但是还是有点发烧的人才会有的那种灼热感。
他有点踌躇。
在这里守着似乎没有必要——毕竟只要按时打针就可以了。
但是照荣景笙这状况,还是很有可能突然又烧起来的。
荣启元把托盘放到床边的小桌上,自己解下外套躺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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