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是好。”
她碧清的眼瞅着他,“只是想你想得了不得。”
与银瓶不同,婉婉从不会有那样斟酌而小心的语气,她想他,一定要大大方方告诉他。
裴容廷恍然又欣喜,因为是远别重逢,更加剧了这种团圆的意味。
他抱紧了她,才要在耳旁与她约定个时辰私会,婉婉却收回脚跟,拉着他往方才出来的那道门儿走。
里头是座空院子,墙上檐下纠缠着滴翠的藤萝。
她把门一栓,竟比他更急,把他扑在门洞深处的黑油门上,拽着他的领子便踮脚吻上来,气息缠绵又湿润。
分别了叁个月,都说小别胜新婚,自是男人比女人家更难捱。
裴容廷光是唇齿相缠便有点受不了,捧着她的下颏,低喘着嗤笑:“一个当我还能上两次不成。
你定是寻我有事,从实招来,还则罢了。”
他当然是说山洞子后面那次,婉婉想到,也红了脸,捏着袖子赧笑,“人家想你,怎么就是给你上当了,不识好人心……”
这个缠绵的吻是临时起意,但她的确想和他聊聊,为了那封遗诏,为了个王妃的名头,为了他的心。
之前他对李延琮的介意,她还当做笑话来打趣,现在想来真是大不该。
说来也可笑,与容郎的感情深到这样的程度,她爱他,她信他,却从来没有完全懂他。
五年来他是她风浪里救苦救难的浮木,如今该由她给他一点安心了。
“容郎……”
这些日子她翻来覆去地想说辞,可真到了开口的时候又不好意思起来,“我心里有件事,想问问你的心思——”
裴容廷看她吞吐不比寻常,也收敛了笑意,扶着她的肩微微皱眉:“怎么了。”
空气忽然沉了下来,倒把她的心倏尔悬了起来。
婉婉有点后悔,低头抿了抿嘴,还在整理言语,忽然闻见他袖口清幽香气。
“嗳……你袖子里放了什么,香茶儿么,还是香袋儿?”
她促狭一笑,“你几时也用起香来了,别是哪家姑娘留情赐赠的罢。”
裴容廷被她提醒,无奈笑了一笑,自袖中取出一迭手帕,“小鬼头,什么也瞒不过你的鼻子。”
帕子打开竟是一朵木芙蓉,将近手掌大小,黄澄澄的芯子,白里透着粉,薄软的花瓣有点脱水,微微蜷着。
“哟,真漂亮,你是在哪里得的?”
婉婉小心地捧起它来,对着不甚明亮的天色细瞧,起初不过赞叹,后来看清了花瓣上米粒大小的鹅黄点子,呀了声道,“这是——好久没见着这样的芙蓉了!”
她炫耀似的对裴容廷笑道:“这种有黄点子的名叫‘洒金芙蓉’,生得富贵,又有香气儿,我们老太爷从前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株,就种在淮南老宅西角墙根底下。
那年我回乡祭祖,七八月份开花儿,开得蓬蓬的,甭提多好看了。
除此,我再没见过相似的花样儿了——”
她渐渐顿住了,扭头望着裴容廷,眼中愈发不可思议,又问了一遍,“这是……这是容郎哪里择来的?”
裴容廷含笑道:“自己都说出来了,又何必问我。”
婉婉大吃了一惊,月眼都睁圆了,:“淮南!
你去淮南了么——你怎会知道我家老房子的所在?”
“淮南徐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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