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能贴春联?”
寇金萍走过来扶着梯子,问了一句。
“能啊,咋不能?”
冯老三说,“本家里上一位过世的二爷爷刚好出了三年孝。”
“哎,好容易今年能贴春联了。
你们冯家也真是的,本家近房那么多,不是这个死了就是那个死了,这个没出三年那个又死了,多少年都不能贴春联了,过年放个鞭炮都不行。”
“你这叫啥屁话?”
冯老三骂,“户门大,家族人丁兴旺,本来就是这样。
你还当是那些单门独户呢?你就说孔家吧,单门独户,他倒是想呢,家族统共没几个人,在村里都没他说话的地方,只当他放屁。”
“你怎么就老拿孔家说事儿!”
寇金萍生气埋怨,“大姓又怎么了?单门独户又怎么了?你怎么就老看不起志彬!
他现在好好的做生意,早晚会挣大钱的。”
“他哪点叫人看得起?”
冯老三骂骂咧咧数落,“你那个好女婿,早前进过劳改队的,如今整天投机倒把,倒买倒卖,他还想挣大钱?我看他早晚得再进去一回。”
“你懂个屁!”
寇金萍气得炸毛,“志彬他早晚能发财。
倒是你那个女婿,你倒是觉着好,可人家拿你当老几?你闺女女婿都不认你了呢,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你。”
冯老三被揭了伤疤,大过年戳得心窝子疼。
他不是正站在梯子上头贴春联吗,寇金萍在下边扶着梯子,冯老三便气得随手把手里装浆糊的碗往寇金萍身上砸去,本来也只是摔东西出气,结果寇金萍吓得一闪,手一晃,带的梯子晃动,冯老三脚下一滑,便从梯子上直接跌下来了。
好巧不巧,冯老三和倒下的梯子一起砸在寇金萍身上。
天色黄昏,寇金萍当时完全摔晕了,冯老三则趴在地上直叫唤,大年除夕的日子,家家户户都在屋里围着炉子包饺子呢,要不是惊动了邻居四奶奶,这俩估计摔死了也没人知道。
当时还真有点吓人,冯老三摔得不敢动弹,一拉他就痛得鬼叫,寇金萍晕了老半天没反应,起初还以为出人命了呢,老半天又缓过来了,呻.吟着躺在地上也爬不起来。
四奶奶一看,这样不行啊,便赶紧使唤孙子冯卫东来二伯家报信了。
冯海他们弟兄仨到了一看,先松口气,反正那俩老命都保住了,就是摔得重点儿,冯老三怕是伤了骨头,寇金萍……谁管她摔哪儿了,反正死不了。
冯海跟冯东商量了一下,就去拆冯老三堂屋的门板,寻思着既然不敢动他,就把他弄到门板上,抬去医院呀。
冯亮则蹲在冯老三跟前先察看了一番,心里初步判断,怕是左大腿摔断了。
冯亮心里免不了有些埋怨,你说这大过年的,外头这天气还贼冷,他本来就该蹲在自家炉子前暖暖和和吃饺子呢。
这么一来,冯亮的语气便不无埋怨了。
“三叔,你这腿怕是断了。
你躺好了别乱动啊,我们想法子送你去医院。”
冯亮说着忍不住数落,“三叔呀,你说你们两个,加起来都快一百岁的人了,这大过年的,你们就不能消停点儿?站梯子上还吵架,这不是自己找摔吗。”
“腿断了?哎,我这胯骨也疼得厉害,怕是也摔坏了。”
冯老三脸色发白,头上痛得冒汗,带着哭腔说,“冯亮啊,你赶紧去把冯荞叫来吧,我摔成这样,得赶紧让她知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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