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轻笑了下,一时也耐不住王悦折腾,抬手抓住了他的手,低声道:“别闹。”
王悦想了会儿,道:“好吧。”
他收回了手。
谢景望着他,王悦伸出手侧着头趴在了桌案上,就这么静静看着自己,谢景忽然很想伸出手去揉他的脑袋,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手已经摩挲着王悦的头发了。
王悦倒也不说什么,乐意给谢景摸着,他问道:“你觉得他怎么样?”
“资质一般。”
王悦诧异道:“是吗?我以为他资质很好。”
“你瞧不出来。”
“那你要不要教他?”
“我不碰这些许多年,许多东西都忘记了。”
“你也会忘记?”
王悦很是惊奇。
谢景给王悦弄得有些想笑,王悦估计胡话说多了,真把他当神仙看了,他轻轻揉着王悦的脑袋,摸了下他的眉头。
王悦道:“那你到底收不收他啊?”
谢景看了会儿王悦,问道:“你很想他留下来?”
王悦道:“我觉得,你应该会很喜欢教他的。”
谢景想了一阵子,没说话。
王悦忽然道:“谢大人你这人真是太好了。”
谢景抬眸看去,伸出手将扑过来的王悦抱住了,他低头看王悦,终于没忍住笑了下,将人抱在了怀中。
他闻见了王悦身上的味道,清爽而干净,带着点淡淡的草药味,他将王悦抱紧了。
那名立志要修运河的少年在豫州谢府住了下来,住在别院里头,依旧跟从前似的怕跟人说话。
少年名叫云京。
云京是个孤僻的人啊,王悦觉得这一点这少年和谢景挺像的,不同的是,云京是害怕见人才躲着人,谢景那儿就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了,估计是天生有病吧,这两人凑在一块,没一句话是废话,王悦回回听着都很想笑。
两人的对话很像是县衙犯人投案自首。
云京来找谢景,低着头,一开口就是:先生,我做了这些……这些……这些……还有这些……
谢景一般要么不说话要么只说一个字,“嗯。”
有时候改一下云京的图纸,破天荒和他说两句话,云京就会点点头,谨慎恭敬地跟着谢景一起做,这一幕像极了犯人在县衙老太爷面前签字画押。
王悦作为一个正常人,看着这两人,每次都觉得喉咙的水被一点点抽干,浑身发冷。
屋子里焚着安神香,闲情雅致立马变上坟,王悦喝着茶打了个寒战。
他也曾旁敲侧击提醒谢景别老是冷着张脸,谢景看了他大半天,满屋子的声音全是王悦自己一个人发出来的,王悦痛心疾首,一把拖了谢景去上床了。
再回头说云京,云京说是怕人,不知道为何偏偏不怕王悦,大约是因为王悦是他在豫州见着的第一个熟人,他下意识亲近着王悦。
时间久了,王悦发现了一件事,云京有些怕谢景。
是个后辈都怕谢景,谢尚、谢安、谢万、如今再添个云京,王悦心道今年过年可怎么办?一群人在堂前干坐着,屋子里头比外头还冷,王悦光是想象一遍就觉得遍体生寒。
王悦这一日看完了文书,想起来这事,决定让谢景改改这毛病。
他思来想去,还没琢磨点什么出来,外头来人通报。
王悦过去瞧了,屋子外头,一架子兰花摔碎在地上,泥土撒了一地。
王悦看了眼惊慌的云京,安慰了他两句,他低下身挑出兰花叶子看了眼,是他当年送给谢景的那几丛,瞧这样子是刚送到豫州不久,花叶都是蔫了的。
云京平日里喜欢低着头走路,没留意多了架兰花,撞上后全给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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