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公子迎上前去,恭敬道:“父亲,怎么就惊动到您了?”
薛盛荣的眼风也掠过他:“我是老了,可还没死。
这么大的动静,又是杀人,又是报官,难道会听不到?”
薛大怕他不满,赶紧说道:“是儿子疏忽了。
儿子心系父亲,一听说这云少侠的院子里出了命案,就想着赶紧过来看看,怕这歹人对您有什么危害。”
云猎也走下台阶,声音清越:“大公子固然是好心,可是我想,薛老爷慧眼如炬,还没有糊涂到引狼入室而不自知吧。”
她把家仆们议论时所说的话原封不动搬过来,将“糊涂”
两个字咬得很重,果然见到薛盛荣脸色更暗了几分,眼角的褶子阴沉沉地耷拉下来。
他问:“怎么回事?”
是对着云猎问的,却不是对着薛大问的。
云猎将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拱手道:“薛老爷,不是我为自己开脱,但事实如此,桩桩件件都能证明我不是凶手。
首先,玲珑是被刺死的,如果我这么杀了他,完全没必要再回屋去取利器剥皮;其次,我也不可能将人放在自己房间门口;最后,令郎出门在外,行踪不明,莫说贵府都是他的亲眷,便是我这样的陌生人,也希望他能平安,又如何敢说他是被剥皮恶鬼所杀呢?如果我真对令郎存过什么歹心,却还专门跑到府上,归还玉佩,那是为了什么呢?”
字字句句,都好像被这院里的雨浸透,血淋淋地扎出去。
她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薛盛荣已经勃然大怒,拐杖重重打在薛大腿上,让他啪一声便跪倒在地。
“孽障!
半点没有个哥哥的样子,不孝不悌,越发荒唐了!”
薛大惊呼:“儿子不敢,儿子没有,都是这女人胡说,您不要——”
“我不要?”
薛盛荣怒极反笑,“我是老子,你是老子?!
和你那不成器的二弟一起滚去祠堂思过!”
薛大被人搀走了,家仆们很有眼色地退出去,转眼只剩死亡的气息横亘在两人之间。
云猎开口:“薛老爷果然明断。
玲珑的事我很抱歉,如果您信得过我,不妨给我讲讲府上三公子相关的事情,或许我等可以帮忙寻找。”
薛盛荣看着她,却古怪地笑了起来,好像思维还停留在她之前说过的话里。
“是啊。
云少侠,你来到敝府,是为了什么呢?”
云猎顿时意识到不对劲:“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块雕工精美的玉,不知何时出现在薛盛荣手里。
他带着某种近乎于陶醉的留恋之意,缓缓摩挲手里玉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握住玉佩上的饰带,做了一个摇晃铃铛的手势。
“老夫希望自己能够相信云少侠的话,也希望这些话都是真的。
但是云少侠来访得突然,这玉佩也出现得奇怪,所以老夫不得不多想一些。”
看来,他身为大家长,被子孙当面冒犯了威严,这是一回事;他心里确实存了与那些话相同的想法,又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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