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道尖刺的女声,青黛僵硬的转动眼珠,便见一个身条瘦长,穿男装的女子飞也似地跑了过来,满脸焦急。
“主子娘娘,您这是发生了何事,怎坐在地上了?!”
说着便来搀扶,扭头就横眉怒目教训起地上跪着的宫婢来,“夏极,你是怎么伺候主子娘娘的!”
“春末姐姐,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呜呜……”
“哭,你就知道哭,还不快去请太医,若是主子娘娘并娘娘腹中的小太子有个闪失,你的命加上你一家子的命也不够赔的,还不快去!”
那语气,那神态,十足的凶恶。
“喏,我这便去。”
夏极一骨碌爬起来,提着裙子就跑了出去,穿过月洞门便不见了影儿。
“主子娘娘您说句话啊,这是怎么着了,您可别吓奴婢啊。”
春末瞧着自家主子的眼珠子都不动弹了,一下就慌了神,忙跪在地上轻摇动起她的手臂来。
青黛猛的拂开春末,起身拨脚就要往湖里跑,结果它三百年没幻出人形早忘了如何用腿行走,踉跄一下又一次摔倒在地。
春末看直了眼,又一声尖叫穿人耳膜,大呼:“主子娘娘!”
纵使她已眼疾手快去接着那下坠的身子,可还是来不及了,就只见她的主子娘娘跟不会走路了似的,那一对脚软如烂泥,两下里一扭,“啪!”
摔了个结结实实,地上草坪顿时陷落出了个轻微的坑。
春末的心一颤,脸色顿变如丧考批,惊叫道:“来人啊,速去请太医!”
竟是十万火急之态。
“我无事,你闭嘴。”
青黛睨了她一眼,实在是受不得这凡人的一惊一乍,不就是摔一下吗,她又不是被人剥皮抽骨炖汤喝了。
春末一口唾沫咽了回去,眼睛瞪大少许,随即便摆出一副“原来如此,我看透你的小计谋”
的狡狯模样,低声道:“奴婢懂了,奴婢这便去请圣上,主子娘娘放心,奴婢一定把圣上请来。”
说罢利落的转身而去。
青黛这思维仍停留在做妖的时候,她委实弄不明白她摔跤和请圣上有什么关联,不过那些都是小事,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回自己的窝!
趴在湖上,临水自照就发现这张脸不是她的。
这就是说她极有可能在睡梦之中神魂离体,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夺舍了别人的肉囊。
这可不好,妖夺舍凡人的肉囊是大罪业,算算日子她的天劫将至,若不尽快巡回这具肉囊的本尊魂魄,她必将遭受比之前愈十倍的雷击,小命休矣。
这是永安八年,仲春的一个黄昏午后,云朵舒卷被落霞染成了姜黄色,远远的天际暗色袭来,几只乌鸦打从乾元殿上空飞过,一头扎入皇宫深处某棵茂若伞盖的大榕树上,呱呱叫唤三两声便安静了下来。
宫殿内,雕龙刻凤,金碧辉煌,正堂上方是一道黑底金字的牌匾,上书“正大光明”
四字,乃是端端正正的楷书,其下四根盘龙金柱围成一块办公的区域,丹樨之上桌案靠椅皆搭玄底金丝的锦套,椅中笔挺坐着一人,身着银丝龙纹玄色常服,乌发披散落在肩上背后,顶心发髻用黑玉板固定,凤眉龙目令人一眼望之便觉威仪不可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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