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凰心想,这个人非常的精明,也许他能看出什么端倪呢?
翠凰一边思忖,一边就扬手变出了一只蛱蝶,让它绕着花觚上的栀子花不停地打转。
花无欢立刻就发现了那只蛱蝶,于是唇边不露痕迹地一笑,轻声对杜秋娘道:“秋妃,您看那花觚上,真的飞着一只蛱蝶呢。”
杜秋娘闻言回过头,望着那蛱蝶不禁笑了起来:“哎呀,还真的是。”
“秋妃,您一定是见过它,留了印象,所以才会做那样的梦,”
花无欢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花觚边两手一扑,便捕到了那只蛱蝶,将它送给杜秋娘过目,“卑职我现在就把它放了,您以后,也就不会再做那样怪诞的梦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只有见过的东西,才会入梦。
就像他,无论梦里有多少恐惧、绝望和血腥……都是他见过的东西。
“嗯,就算怪诞,也像庄周梦蝶,是件风雅的事呢。”
杜秋娘心不在焉地说笑,没留意花无欢转过身的时候,探出竹帘外的手却是紧紧攥成拳头,揉碎了掌中娇小的生灵。
而此时仍旧躺在榻上的翠凰,却是将花无欢的动作全部看在眼中。
哎,这个人,真是很冷酷凉薄呢……翠凰垂下眼,心中一哂。
当花无欢告辞后,翠凰立刻起身,钻进了杜秋娘的身体中。
被永道士击伤的身体在附身的同时,当仁不让地将疼痛也一并注入了这具肉身,于是“杜秋娘”
立刻面色惨白地瘫软了四肢,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素白的罗扇从她手中滑脱,在朱漆扶栏上轻轻一弹,便直直坠下花萼楼,落在了刚刚走到楼外的花无欢面前。
他低下头看着那一把委落尘埃的罗扇,下一刻便拾起扇子,转身照着原路折返。
此刻翠凰正气喘吁吁地仰躺在地上,她听见一幕幕水晶帘不断被掀起,叮咚作响,花无欢急匆匆的脚步声也在珠帘的碰撞声中越来越近,心中的不悦便跟着渐浓。
麻烦来了,翠凰无奈地心想,直到花无欢的脸忽然映入她的眼帘。
“秋妃,您怎么了?”
花无欢将罗扇放在一边,用一种得体的、关切又不失从容的声音发问,蛾翅一般浓密的睫毛低低垂着,试图掩饰焦灼的心思。
然而他的心思翠凰又岂能不知?那野火一般摧枯拉朽的热,几乎烧疼了她的指尖。
“哎,没事,是我不够小心……”
翠凰低声敷衍着,话还没有说完,心底就像细密的蚕丝被一只手猝然扯乱——他,他想逾矩……
花无欢将翠凰打横抱起,一步一步走进屋中,小心翼翼地安置在贵妃榻上。
这是翠凰第一次知道,原来附着在别人的身体内,也可以有如此纤毫入微的触感——就在那一瞬间,她的身体发肤都能感受到花无欢的热力,一股陌生而怪异的感觉一路撞到她心里去,让她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一向拒人千里的翠凰从没和人这样接近过,她直觉地想抽离杜秋娘的肉身,将这样尴尬的场面丢给正主去应付,可也许是因为受了伤,她并没有及时将这个念头付诸行动。
于是一瞬间的迟疑,让翠凰就这样默许花无欢放了肆,也让她石头一样冰冷无趣的心,终于裂开了一道可供萌生点花花草草的缝隙。
翠凰躺在贵妃榻上急促地喘着气,半是因为伤痛,半是因为花无欢的目光。
唉,如果从他内心舔出的火舌,也能像他刻板的行动那样充满自制、那样中规中矩,就好了……翠凰蹙起眉,努力从杜秋娘的记忆中翻捡出了一句可供使用的话,来打破眼前这场难捱的沉默:“谢谢你,无欢……这些年幸好有你在宫闱局里照应,事事打点帮衬,我才不至于在这吃人的深宫里举步维艰……”
不料花无欢听了翠凰的话,却是目光一凛,内心里饱胀到满溢的情潮,竟往回收了几分:“秋妃……您,不会说这样的话。”
这下轮到翠凰讶然不解了,她看着花无欢从一开始的忘情到恢复冷淡自持,不禁为自己这一步错棋而懊恼——可是在杜秋娘的心里,这一句话明明靠得那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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