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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倒是合情合理,眼下看来,崔府也很难成为一个可靠的避风港。
之后又是许久的沉默,直到安永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吩咐了一声:“冬奴,去请陶工部来。”
冬奴一激灵,意识到安永话里的意思,激动得浑身都要发起颤来:“义父,您可总算是……”
“快去吧。”
安永苦笑着打断他,怕再晚一刻自己就会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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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钧请来为安永易容的妙手,是一位碧玉园里的老妓。
说是老妓,其实也不过就是二十七八的年纪,那女子恭敬地跪拜过白马公,抬头仰望他时,身体仍不免微微战栗。
“有劳了,”
安永颔首致意,终究忍不住偏头问陶钧,“陶工部是如何与这位娘子相识?”
陶钧一张老脸通红,含糊其辞地解释道:“就是一般应酬,应酬……”
这时那女伎已打开了随身带来的妆奁,露出里面一排排的脂粉盒与妆笔来,接着又以轻纱覆面隔绝鼻息,这才敢凑近了安永:“奴婢身份微贱,今日辱没了主公,还望宽宥。”
安永端坐在她面前,温和地回答:“不必拘谨。”
于是女伎挺直了腰背,有点紧张地伸出手去,以指尖一寸寸地比量着安永的额头、脸颊、下颌……纤指下这张俊秀的脸,就是名动新丰的绝色,温润的触感让她屏息凝神,不敢旁逸出半分绮思。
马尾小刷调和出浓稠的粉浆,一点点敷上安永的脸;银剪轻盈地剪开蝉翼薄纱,极有分寸的贴在厚薄不均的粉浆上,细如肌肤,改变了脸庞原有的轮廓。
深深浅浅的粉,用丝绵轻轻地掸在湿润的薄纱上,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最终将安永的整张脸染成一种黯淡又不起眼的肤色。
其他种种修饰的细节无须赘述,总之到最后妆毕时,当安永面对女伎捧来的铜镜,他在镜中看见了一个全然陌生的自己。
“很……很好。”
安永愣了片刻,由衷赞叹,“娘子如何练就此等绝技?”
女伎一怔,随即无奈地苦笑:“奴婢操皮肉贱业,此乃傍身之技。”
安永眉心一蹙,抱着歉意点了点头,转而向陶钧提议:“陶工部,回头为她赎身吧,资费我出。”
“好,只要你这次听我的,一切好说,”
陶钧忙不迭答应,又提醒那女伎,“还不快谢恩。”
女伎连忙叩谢,这时安永对冬奴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寝室将景星领了出来,自己则对那女伎说:“还有一人,也要劳烦娘子易容。”
陶钧是入宫上过朝的人,第一眼看见景星时,脸就已经白了。
那女伎不明所以,正待替景星易容,这时堂外忽然嘈杂起来,一道身影不顾僮仆阻拦,直接冲过成片的惊呼声,疾步登堂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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