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生成天写写画画的,能成什么气候,如今都已这样,别再为难他了。
大王还有左贤王那里我都摆平了,叔父倒为何不平?”
“唔……既是这样也罢……”
慕容评话里隐着心虚,忽而语气一扬,“饶是如此,我也教他尝了点厉害。”
“什么厉害?”
“呵呵,等他上殿免冠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叔父,”
做侄子的不以为然,语气渐渐不耐烦,“别太为难他,没意思的。
我告辞了……”
二人说着一同起身离去,堂中静谧下来,红生立在帘后无声地掉泪,死死咬住嘴唇。
他怕被人发现,等了半天才悄悄绕出帘帷,却正撞上返回堂中的慕容评。
“哟,绯郎,急着走?”
慕容评看见红生,不但不吃惊,反倒冷笑了一下,欺身上前亲热,“这么快衣服都穿好了?”
“滚开,”
红生歪歪倒倒挣脱慕容评,咬牙骂道,“你以为能置我于死地,才敢这般胡为,如今四王兄要保我,小心我把这事张扬出去。”
慕容评两只豹眼狠狠一眯,冷笑:“我不信你敢张扬出去,既然你这次死不掉,我总有法子让你长久依我,你信不信?!”
红生死死瞪住慕容评,甩手逃开。
匆忙中他顾不上换靴子,就穿着室内用的丝履踩进雪里,跑动中鲜血顺着腿一路滑到鞋跟,疼痛使他不得不减小步幅。
他不想将一身狼狈暴露在人前,于是偷偷绕到侧门逃离,跌跌撞撞冲进黑暗的雪夜……
不知道危险会从何处袭来,他只能在无尽的黑暗中闷头奔跑,竭力摆脱追在身后的魔魇,直到精疲力竭时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直到仰脸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那双眼深凹狭长,因此成为最澄澈的深潭,其中蕴满了神采,静静映着红生,令他看见自己苍白的身影落在那眼底,像一只渺小的蝼蚁。
于是空落落的心蓦然悲从中来,他对着那样一双眼睛,直想破口大骂;然而那映着他的目光却忽然暖烫,浓浓地凝成黏稠的松脂,不断地淌下来,落在他脸上身上,层层叠叠漫延肆虐,将他缚得动弹不得——他恨不能就此窒息,好让自己永远凝在那两颗琥珀里,再也不求解脱。
红生豁然睁开双眼,眼前白茫茫一片,许久才看清头顶上蒙着蛛丝的房梁。
“大人您醒了?”
耳畔传来陌生的声音,红生张开干裂的嘴唇,沙哑的嗓子只挤出一个字:“水……”
在一旁伺候的人赶紧扶红生坐起,将粗糙的陶杯送到他嘴边。
红生低头一气喝干,才茫茫然回神轻问:“我病了?”
“嗯,发烧,睡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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