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杀人,别人会来杀我!
读书治学有何用?也改变不了生来就是贱籍的命!”
那张灰败的脸猛地抬起,眼睛望向帝王年轻的脸,眼中是满满的嫉恨,“都是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你明明同我一样,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毫发无损......?”
“为什么呢?”
帝王的衣摆缓缓从他面前划过一个弧度,“大概是因为,你这瓶子里装的,同孤身上流着的是同一种东西。”
肖南回因这句话愣住了。
什么?那瓶子里装的......是人的血?
安律安静了片刻,随即发出一阵怪笑:“你骗我,你想骗我!
那支血脉早就已经断了,就连死人的血都不剩多少,你又怎么会......”
男人没有回答他,只安静地看着他。
“你骗我!
你是个骗子!”
他被对方的平静击溃,高昂起的头颅对着石室的天顶,仿佛要穿透这石室直指九天之上,“这世间哪里有什么神明?!
你告诉我,如果真的有神的存在,我那苦命的阿姊缠绵病榻、苦苦挣扎的时候,它在哪里?!
我苦苦哀求,哀求不要将我最后的亲人也一并带走的时候,它在哪里?!
那些平日里榨干她的血,她生病时害怕被她过了病气、连口水都不肯给她的人,为什么没有受到惩罚?!
我不信,是你骗我、是你骗我......”
尖利的叫喊声在石室回荡,似哭似笑。
肖南回目露不忍,厉声喝道:“你阿姊已经死了!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你说你是为了她,难道这样就会让你心中觉得好受些吗?!”
“我没有!”
安律布满血丝的眼看向她,一字一句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说给他自己,“我不是为了自己,我是为了她,为了她!
他说过会带她回来的,他说过的,他一定做得到......”
“是吗?”
看戏的帝王终于又动了动,他手指一松,那朱红色的瓶子跌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露出里面蜷缩成一团的手帕来。
“这是安韵的帕子,你杀了那名叫金豆儿的青楼小厮得来的,可还记得?”
不管那安律如何神色,他向肖南回示意,拿过她手中火把,向地上的丝帕凑了过去。
沾了火油的火把只轻轻一扫,那丝线织成的薄薄一层布转瞬间便烧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快住手?!”
男人没有理会安律的控诉,转身在地上那碎裂的瓶子碎片中随意捡起一枚捏在手中,高悬于安律的头顶之上。
安律的眼珠便随着那只手不由自主地转动着。
手帕正被火苗缓慢地吞噬,可他的眼睛无论如何却无法离开那只手。
苍白的五指微微攥紧,一道暗红便从指间钻出,滴滴答答落下来。
安律盯着那血,又转头去看另一边正化作灰烬的手帕,突然疯了一般向上挣动着锁链。
他的嘴大张着,舌头都伸了出来,身上的每一根毫毛都在向着那滴落的鲜红使着劲,可不论他如何向前挣扎,他始终离那滴落的红色只差那么一点点。
他像一只饿了多天乞食的狗,早已将尊严抛在脑后。
男人缓缓收回了流血的手。
“你看,这就是你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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