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接过伞,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入落雪之中。
那小公公站在原地愣了愣,不知为什么,只觉得纳兰大人今日的背影,似是格外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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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二十三年底,容若终是在什刹海附近购置了一套宅子,将沈宛安置了进去。
沈宛是汉籍,容若是旗籍,按例不能通婚。
而沈宛不求名分,只愿伴在他左右,容若心下虽有几分感念,却终是愧疚占了多数,便依沈宛的意思,将一切从简办理。
由是,纳妾之事,除却他的几位好友之外,京中几是无人知晓。
便连自己家人,也不曾知道容若沈宛其人的存在。
容若闲时会去沈宛宅子一坐,偶尔和她对弈几回,或是闲聊些诗词之道。
因为沈宛素来擅于文墨,纳兰府门前的车水马龙,此处的书香之气,到底还是更得他心。
沈宛虽为歌伎多年,但实则生性娴静,嫁给容若之后,便深居府中,不问世事。
宅中唯一的客人,便也只是容若的那些知己之交而已。
很多时候,容若会不由感叹,沈宛这样的女子,若是知己,该当多好。
可是,一切终归是迟了。
同她相对而坐时,容若还是会想起表妹,想起卢氏,可是日子久了这种感觉竟是慢慢地淡了些许。
容若觉得,也许,自己是在以善待沈宛的方式,在弥补对她们的歉疚。
他无暇去顾及,这种方式,究竟是对还是错。
他只知,此刻自己能做的,却也唯有如此了。
日子如水般流过,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
玄烨待自己如同往日一样,并未有任何改变,反是时常让自己感念不已。
可是,越是如此,容若心里就越是不安。
这种不安不是这浅表的平静所能掩盖的,他知道自己内心是担忧甚至仓皇。
可是……这一切,他究竟该如何对玄烨说起?每当这个念头涌过的时候,心头便会沉重到窒息。
所以尝试着的开口,都无一例外地被自己收了回去。
只能一再地延迟,隐瞒,或者说欺骗。
容若从未像此刻一般迷茫过,他以为自己掩饰得不露分毫,可是眼中不自觉流露出的落寞,却只有沈宛看得最为清楚。
沈宛发现,容若心中总似是藏着一缕愁思。
所以,他似乎从未真正地快乐过。
比如说,同自己对弈的时候,他用指尖捻着棋子,却常常会望着远方出神,微微地蹙起眉。
沈宛便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待他自己回过神来,歉意地一笑,继续方才的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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