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默然半晌,却只是自嘲地淡淡一笑。
若是错,便就此错下去罢。
便当是一场梦,哪怕终究要醒来,她也甘愿为这一场虚幻付出任何代价。
*****
容若觉得自己恍然在梦中。
事实上,这些日子,他几乎是夜夜醉宿,然后夜半从梦中惊醒。
梦里面一成不变的,永远是那一粉一白的两个女子。
她们一直在对自己微笑,笑容依旧美好如初。
可是,只要一伸手,她们就会随风而散,只留下自己一人,独自站在原地。
而每一次从醉中朦胧醒来时,无论身处孤院还是空床,也依旧只是如梦中一般,仍是独自一人而已。
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
可是,这排山倒海一般的回忆,除了一醉,容若不知道自己还能怎样面对。
他恨自己,恨自己在生老病死面前是那样无能,可是尽管如此,他依旧什么也不能做。
很多时候,他在半醉半醒之间,挥笔如同泄愤一般地写这词,就如同当年卢氏死的时候那般。
可是末了,往往还没来得及写尽心中事,人就已经醉倒了。
偶尔醒来的时候,身上会突然多了一件外衣。
他默然地伸手抓住,脑海中似乎还隐约记得那衣衫轻搭自己肩背上的感觉。
轻柔温软。
那种感觉,是如此似曾相识。
可是……每当想到此,容若只能自嘲一笑。
因为,卢氏早已不在了,她已经不会如那是一般,给夜读的自己轻轻地披上外衣了。
而这一日,醉梦中,他却再一次见到了她们。
卢氏白衣清素,亭亭站在面前,柔声轻唤自己“夫君”
,那笑脸,如同三月的春光。
可是画面一闪,那笑脸,突然就变成她临终前形容枯槁的样子。
仍是强打着笑脸,但声音里却是掩饰不住的低哑和断续。
她反复说着,她从不曾怨过自己……从不曾……
而表妹,穿着第一次见她的那身粉衣,看着自己微笑,可是一瞬间,那笑脸却哭得泪眼朦胧。
容若听见她含着泪,对自己颤声道,富贵荣华柔儿从不奢望,惟愿……同表哥相伴终身而已……柔儿……不愿入宫……不愿入宫……
那声音越来越渺远。
自己闻言如遭雷击,在原处呆呆地愣了半晌,突然站起身,朝她奔跑过去。
即便知道定会落空,却仍旧拼命地出伸手,想要拉住她粉色的衣袖。
然而这一次,怀里却真实地有了触感。
竟然……竟然……不再是空无一物……
眼前分明表妹的脸。
近在咫尺,眼角还带着残余的泪光,就如同自己无数次在梦里看到过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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