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给我拿八个大枣儿,四根萝卜。”
怜怜在旁听着,忙手脚麻利地给徐大郎抓了一把黑红大枣和几根小胡萝卜。
她本身也是小孩性子,见了徐子期虽不敢说话,可这一颗心,却惦记起了看看那雪人,还想着若是能和瑞安、如意一起玩会儿,那就再好不过了。
流珠接过胡萝卜,正欲用井水洗一洗上边的污泥,萝卜却被徐子期一把夺去,匆匆冲了冲,硬声道:“眼下这井水凉的很,二娘还是不要沾了。”
流珠心上一暖,暗道:这徐子期虽说性情咄咄逼人,还有点儿大男子主义,但也不是个坏人。
粥熬好后,徐子期喝了两碗,飞快地吃了些小菜,随即和流珠说了会儿话,这就骑马上朝去了。
流珠送走他后,去院子里一看,冉冉雪雾之中,庭中摆着两大两小,拢共四个雪人,而那得了闲的怜怜和弄扇正在嬉笑着打雪仗,见了她之后,假装规规矩矩地停下,弄扇凑了过来,巧声笑道:“二娘瞧,这雪人都长一副模样,奴都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怜怜没大没小,开了荤腔,捂着嘴低声道:“把萝卜往下挪挪,可不就分清了。”
流珠闻言,抬手拍了她一下,口中啐道:“这小娘子思春思得厉害,说话愈发没顾忌,该要早日把你嫁出去才好。”
见怜怜挨打,弄扇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立时又遭得怜怜的娇拳报复。
而流珠望着这雪人,心里道:这古代,连照相机也没有,等天色大亮,越来越暖和,要不了多久,这雪人就会化得干干净净,融成一滩雪水。
实在是可惜。
不过是转瞬风光罢了。
众人各自散去之后,阮流珠回了屋里,拿了个陶瓷莲花的插香盘,请了三柱细香,就着烧火盘里的火点燃,于袅袅轻烟间,将香插在莲花盘中央。
她双手合十,轻轻一拜,权当做是祭奠那香魂已远的秦家阿娇了。
秦太清的死讯,传到徐明慧耳中时,已是这一日的夜间,她正在鲁元公主府内,给人家送定做的冬衣,顺带着吃几杯酒。
听得旁人惋叹秦太清烧炭自杀之事,徐明慧心思一转,微微一哂,借着抬袖饮酒,面上露出了个讥讽的笑容来。
宴上宾客皆已酣醉,高座之上,鲁元公主斜倚软榻,面容美艳而又不乏英气,贵态尽显,正与一人玩着博戏。
便是此时,一人带着醉意高声道:“薛郎君来了!”
徐明慧目光一沉,红唇却微微勾起,晃着小盏,抬眼看去。
薛微之这一进来,径自对上她的眼神,不由一怔,暗道:这明慧娘子,果然与往日大为不同了。
这小娘子昔日显得十分小家子,不言不语,很是木然,不过中上之姿,今日再看,竟也有几分明艳的意思了。
这般想着,他缓缓入座,才一坐下,那潘湜便摇头晃脑,醉意醺然地过来,双颊因中酒之故而显得微带酡红,口中带着哭腔,有些傻气地伤怀道:“我要敬你一杯!
也要敬阿娇妹妹一杯!
天妒红颜啊!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这般也好,阿娇妹妹,永永久久,都是个大美人了。”
他素来爱美,秦太清死了,他只觉得十分遗憾。
听得他这一番话,薛微之面色平静,只将盏中清酒倾洒于地,温文尔雅,缓声道:“虽以律法来说,某不必为太清带孝,但某也已自立规矩,这酒,是万万饮不得的。
不若倾之于地,好告慰太清九泉之灵。”
潘湜那酒杯都送到嘴边了,听得此言,打了个激灵,连声称好,也跟着把酒倒在了地上。
徐明慧瞧着,讥讽尤甚,面上却一派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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