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光晕里看向我,神色隔着镜片反射的光点,仿佛和我隔了茫茫的雾气。
那是我六年没有走近的距离。
“师哥,”
一道声音钻入耳畔,我猛然回过了神,一转头,一颗脑袋近在眼前,吓得我一颤,庄临意哭丧着脸在我身边坐下,“我怕演出服脏了,专门拿练功服盖着。”
这死小孩儿。
我松了口气,“然后呢?”
庄临意将袋子扒开来,“练功服底下还是一套练功服。”
我哭笑不得,想起自己曾经也干过这样的蠢事情:小学表演打快板忘了带快板,大学表演折扇舞忘了带折扇,上个月舞团聚会喝多了,忘了带脑子。
我把自己的袋子拿出来,递给他,“咱俩身形差不多,换我的吧。”
庄临意打开一看,满眼放光,我怕他要给我跪下,赶紧催他去换上。
他看起来有点过意不去,“这是你和杨师姐的舞剧定制的新衣服吧?师哥,我穿了那你穿什么?”
我往椅背上一靠,指了指自己身上朴素的白T,“你一个新人不好好着装是态度问题,我跳了二十几年,这就叫大道至简。”
庄临意满脸得救的神情,我怕他现在就要磕头,又一次催他走。
小庄神色很虔诚,“师哥,我要是能进五强,奖金分你一半儿。”
傻孩子,五强有谁我不知道,但你第三期就淘汰了。
后头传来一阵闹声,我没回头看,直到有人叫出了名字,才觉得脊背僵直。
还没侧目,一个身影从身边走过,步伐沉稳,背影高挑又清冷,空气中只留下凛冽的清香。
人们说它叫“雨后森林”
,像昏沉夜色中的海浪,一次次冲击无人的悬崖峭壁。
林渡舟没有回头,径直走向前排,转过身来,面带浅笑,礼貌而得体地和人问好。
座位上一颗黑乎乎的脑袋一开口的瞬间,全场都屏息以待,静得能清晰地听见他们的谈话。
哦,这应该就是台长。
台长对林渡舟不住地点头,声音很和蔼,“好几次年会让你表演个节目,没把你盼来,今天你倒肯赏光了啊。”
林渡舟谦逊地说不敢,抬起手来小心拿着东西,端正坐下,我才瞥见他手里的琴盒。
一直到庄临意从我身边经过,坐在旁边,我才从恍惚中抽离,仔细打量了一下他,很是满意地一点头,“不错。”
“谢谢师哥,”
庄临意穿得人模人样,眉开眼笑,抻长了脖子张望,“在哪儿呢?我刚刚听说台长要出去交流学习一阵,台里的人给他践行,林渡舟答应给他拉小提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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