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谢让温和地告诉他,他家中有些事要处理,将会离京一段时间。
现在的宇文越终于明白,他是要回乡料理家人的丧事。
但当初年仅十二岁的小太子什么也不知道,他只是局促地抱着书本,犹豫许久,小声地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圣上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差,京城的局势也愈发混乱,就连宫中都出现了卷着细软私逃出宫的太监宫女。
似乎是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青年对他笑了下:“两三个月吧,放心,我不会逃走的。”
他望向庭院里那唯一一株梅树,仿佛喃喃自语开口:“谢让此生从不向任何人低头,也永远不会逃走。”
“你呢?”
谢让忽然问他,“会害怕吗?”
宇文越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摇了摇头:“不怕。”
“不愧是我的学生。”
对方又笑起来,他走近过来森*晚*整*理,摸了摸宇文越的脑袋,“小殿下,你很快就会成为万人之上的存在。
但你会发现,那条路比你想象得还要难走。”
“那张龙椅旁群狼环伺,他们等着食你的肉,吸你的血,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但你不必担忧,因为你现在有我。”
“阿越,我永远不会丢下你。”
谢让第一次唤了他的名字,一如既往温柔的视线中带着坚定,“我会让你成为至高无上的君王,会让那些蔑视你、欺负你的人付出代价,所有人……都一定会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年幼的太子没有听出那温和话语中潜藏的恨意与不甘,他就那样送别了自己的老师,并期待着,几个月后的重逢。
三个月后,先帝撒手人寰,登基大典那天,宇文越等来了他的太傅。
然而,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的青年,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他变得冷酷绝情,变得不择手段,渐渐地,宇文越也逐渐觉得,他一开始见到的谢让就是这样。
他忘记了两人的初遇,忘记了那个临别的午后,忘记了对方曾温柔唤他“阿越”
。
也忘记了,那个永远不会丢下他的誓言。
.
谢让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晕过去的,他再醒来时,一眼先看到了从窗户透入室内的一缕夕阳。
室内的布置格外熟悉,谢让重新闭上眼,鼻息间闻到了熟悉的清幽檀香。
这里是乾清宫。
宇文越又把他带回来了吗?
谢让动了动手指,试图撑起身,却又因四肢的虚软重新倒了回去。
“别乱动。”
有人快步走到床边,“头还疼吗?还有哪里不舒服?”
谢让张了张口,只觉喉头干涩,竟没能说得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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