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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真是难办啊,以前厌恶他到极点,偏偏又是他在自己最危难的时候抻出援手,五年来相濡以沫,曾家铭进化得好似变了个人般,影像和以前的曾家铭重叠,既相同又不一样。
曾家铭,于安东不是朋友不是情人不是兄弟,比陌生人亲近比合作伙伴贴心,这评判对曾家铭未必公平,却是事实。
如若某一天他死在街头,安东会去祭拜送上纸钱一品香火一柱,也仅此而已。
亲切得如同晴朗天空的浮云,在一起相处舒服自然,离开又不会难过悲伤。
他对自己做过的事,自己对他做过的,都渐渐沉淀下来,安东比任何时候都看得更加分明。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江湖规则,他早就懂得。
所以安东不恨不怒不气也不怨,自然也不会感怀激动抑或因怜生爱,无法回应曾家铭,或者是自己最对不起他的地方,可是又有谁来对得起自己?
对他最好的那一个,早就已经不在了。
邹志辉说过,给别人喘息时机,对自己就是残忍,所以这时安东唯有默念陈李昂的名字,起伏情绪才会渐渐平衡,脸上挂着微笑『这一次,我绝不放过。
』至于曾家铭,安东抬手缓缓摸上他的头发,本就不是一路人走了这么多路已经是情份。
当年阿辉离世时,安东被众人质疑遭遇围攻时,他们就应分道扬骠。
掌些被刺得发痒,安东才发现原来曾家铭有一头浓密的黑发,发丝极硬,摸在手里触感很强。
曾家铭从老宅离开时,陈李昂正坐在楼上的书房里整理文件,两手交叉垫在颌下沉思。
不用监视也知道安东会怎样打发曾家铭,那个家伙从以前就是这样,认准的事情不撞南墙不会回头。
也只有安东最后与他殊途同归,幸或不幸,都没有人有这资格一起分享。
曾家铭的脚步越走越快,身体微微倾向一侧。
想当年安东最看不上他那自以为潇洒的行走方式『好像个长毛螃蟹挂在那里,真是碍眼。
』就是那样口吐恶语的安东,也是那个同邹志辉如影随形的安东,笑得开怀的安东,自闭时沉静似水的安东。
双手缠上他的颈项蛊惑的安东,神采飞扬的安东,骄傲跋扈双眼大睁斥责他『你是猪吗?』的安东,还有捧着曾家铭悲伤无限的脸许下承诺安东,一个个在眼前闪过。
『家铭,帮我,这件事结束后,我们永远在一起。
』『即便我想起自己,也绝不会丢下你,相信我,家铭。
你这么好,为什么以前的我看不到?』曾家铭单手覆盖在眼睛上,觉得有什么东西自胸膛碎裂。
渐渐夕阳下落把日间的所有喧嚣和杂乱掩盖,夜幕低垂,就有多少爱恨情仇渐渐被掩盖,谁的悲伤永远不再。
陈宅老宅里,陈李昂来到安东卧房,夜间屋里只点着一盏床头灯。
陈李昂将散落在地上的睡袍捡起来放置在椅背上,拿起杯子看了看,杯壁上还挂着牛奶的残液,灯光下显得异常粘稠莹润。
陈李昂低头凑在安东脸前,细细观察,让他吃药果然是有好处,近日熟睡的时候表情安静了许多,不再揪着眉头在梦里挣扎。
陈李昂抻出手指在安东唇间轻轻滑过,然后慢慢抚上他的脸颊。
安东,瘦了。
安东强忍住颤动睫毛的冲动,极力控制住表情让呼吸一如既往的平稳。
直到在陈李昂坐在床沿上脱衣服时,安东才紧紧咬了口被子后随即松开。
床垫沉了一下,安东的心也随之提到咽喉处。
陈李昂的手臂慢慢搭过来,鼻梁顶在他脖颈上深深一声叹息。
陈李昂在安东身上闻了又闻,然后掀开被子鼻子沿着肩线一直向下轻嗅,安东紧张异常,静谥的黑夜里,他觉得自己心脏律动的节奏快要震破了耳膜,果然,那些夜晚并不是错觉,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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