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一摸鬓边,在摸到自己头上挽发的那根木簪时,手停了一下,显然是想起了上次自己头发披散下来的狼狈。
所以她放下手,用指尖在栏杆上画了一个“一”
字,然后才说:“第一,这张符纸的出现,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才可以做到,所以,必定是你身边人有所企图,所以悄悄将这东西放在你准备去的地方——徐州城楼上。”
说着,她的手指在栏杆上又画了两道横:“第二,符纸上面红圈的出现,是这张符纸在你身边的时候,突然改变的,所以,这个人不仅跟着你上了城楼,还在你左右随时可以接触到你的一切,应该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比如侍从。”
“第三,军医所诊治的病,与这张符纸暗合,这说明,你身边不止一个,而是潜伏了两个以上的作祟者,至少,有一个是军医,还有一个是你的左右。”
说完,她收回自己的手,吹了吹自己的指尖,作了总结,“顺着军医这条线,应该能找出那个躲在暗处的左右。”
李舒白不置可否,继续说:“当时军医在第一时间自尽,而我将自己多年来培养的那几个侍卫,全都在日后陆续遣往各处,再也不准备召回他们。”
黄梓瑕的目光落在那张符纸上:“可那上面……”
好像残字上的红圈又退掉了,只余了一点淡淡痕迹。
“我的手臂经过半年多的治疗保住了,所以这个残字上的红圈,也渐渐不见了。
但我的左臂现在已经废掉了。
只能做一些日常的事情,写写画画什么的还可以,却再也无法用剑开弓了。”
他将自己的左手伸出来,在她面前动了动手指,“其实我以前,是惯用左手的。”
一个惯用左手的人,在自己的惯用手废掉之后,迅速地就训练好了自己的右手,其中的艰辛,估计一般人都不会懂。
一想起他把自己从马车内揪出来的利落身手,黄梓瑕不觉深深地佩服起面前这个人来。
至少,她觉得自己很可能没有这样的意志,能从头再来,把二十来年都不惯用的右手训练成这样。
“原本,我以为在我遣散了原来的身边人之后,这件事已成过去,所以我也一直把这张符纸妥善放置在秘密的地方,因为,我还希望借助这张符纸把身边那条暗线给揪出来。
然而,就在前几日,听说皇上要给我择选王妃的时候,我想起了这张符纸上的‘鳏’字,便取出来看了一下,结果却发现,这张符纸上,忽然又出现了一个红圈,这一次,就落定在‘鳏’字上。”
他将符纸拿起来,手指按在那个被朱红色圈起来的“鳏”
上,脸上露出嘲讥的笑容,“男子丧妻谓之鳏,看来我成亲这件事,也许会遭受到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
黄梓瑕从他的手中取过这张符纸,仔细地端详着。
那上面的朱红色,看起来确实比“孤”
上面的那个较新,所以那种猩红如血的颜色也就更显得狰狞迫人。
“不可思议,仿佛像是神鬼作祟,命中注定。
在时隔三四年之后,这张符纸又忽然涌起了新的血花。”
李舒白缓缓地说,“我身边的人都已换过多次,而且我藏这张符纸时,比我处理那些军机要务都要妥善,却没想到,原本应该绝对不可能出现纰漏的这张符纸,终于还是浮现出了不祥之兆。”
黄梓瑕放下符纸,说:“看来,这张符纸,或许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嗯。”
他应着,停顿了半晌,然后才缓缓地说,“总之,这一次,肯定会有人要拿我的婚事兴风作浪。
而我选中的这个王妃,琅琊王家的女儿,似乎背后也有着不简单的来历。
若我的婚姻被人拿来利用,或因此而有人要兴风作浪,大做文章,比如——”
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许久,才说:“我忽然想起来了,琅琊王家的长房长孙王蕴,似乎就是你的未婚夫。
你抵死不愿嫁给他,甚至连家人都毒杀,简直是他有生以来最大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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