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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顾着往前跑去,前面是陆舒意沉稳的步伐,忽觉后面激斗的声响渐次低迷,金铁交击、碰撞的嘶鸣完全消失,心口揪紧,我惶然回首望去——只见唐容啸天踉跄着步子,提着银剑缓慢地走着,而后背上,赫然插着一支索命的白羽箭矢。
后面的大批兴兵,紧追不舍……
烟花慢诉衷情(6)
刹那间,一阵猛烈的恐惧轰然敲入我的脑中,清水滑落,我咬紧牙关,转身向他跑去,撑住他沉重的身躯,一步步地挪动着……
唐容啸天的脑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已经没有力气推开我,低声吼叫道:“快走,不要管我!”
泪水飞落,我倔强地吼道:“不,我不能丢下你——”
我怎能丢下他不管呢?即便我自私、任性,即便我会与他一同丧命,然而,我是如此害怕他就此离开我——他多次救我,待我那么好,我怎能离开他呢?
西宁怀宇跑回来,再次与兴兵厮杀在一起,陆舒意帮我撑住唐容啸天的身子,缓慢地朝前走着……
唐容啸天停下不动,微弱的声音低哑、凄离:“我不行了,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似乎有一个黑影迅捷地闪身而过,身姿傲岸不群,身形绝顶诡异,登时,背后的打斗愈加激烈,寒光、银芒骤然大盛,银色的剑影飘忽若絮、密集似雨、尖锐如丝,一旦沾染即丝丝入扣,见血封喉。
唐容啸天虚软地瘫坐在地上,气若游丝,脸上笼罩着一层惨淡的白,嘴唇干裂、仿佛覆着一层冰冷的白霜;他的眼睛虚弱而坚定地看着我,仿佛再也看不见我了那般的看着我。
那些激斗的杀戮声、骨肉撕裂的沉闷声、垂死挣扎的哀嚎声、热血喷溅的飒飒声,皆已远去,四周俱静,花落无声,流水无情。
鼻端紧涩,眉心滚烫,热泪潸潸滚落,汹涌不绝,一滴滴地落在他的黑衣上……为什么?为什么?爹爹、哥哥们一个个地惨死,如今,他也身受重伤、行将离我而去,这究竟是为什么?
我泣不成声,伸手抚摸着他的脑额、他的眉眼、他的鼻子……指尖发颤,仿佛已然察觉到生命一点一滴的流逝……
陆舒意跪在地上,泪雨滂沱,容颜凄迷,渐至哭出声音……
唐容啸天飘浮的眸光愈加孱弱,哑涩道:“别哭——”
心底的凄痛四处蔓延,疼如狂风、将我整个人儿高高卷起、复又重重抛在地上,痛如骤雨、疾速地鞭打这我的身子、鞭入骨髓。
是我!
我是凶手!
是我害死他的!
他待我那般好,我却将他害死……
泪水迷蒙了我的眼睛:“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跑出来……”
“别说——傻话——”
唐容啸天展眉轻笑,抬手欲抚上我的脸庞,黑眸中倏然聚拢起脉脉的情致与悲哀的痛惜,“但愿——下辈子——我有幸娶你为妻——”
握住他的手,抚上我满是泪水的脸颊,淡淡的余温暖入心房:“好,下辈子我一定嫁与唐容大哥……”
两个黑影站立在我们面前,将我重重笼罩,仿佛控诉我的弥天大错……西宁怀宇蹲下来,脸容坚硬地抽着,握住唐容啸天的另一只手,俊逸的眼眸中泪光闪烁。
还有一抹黑影站在我面前,气度从容,俯视的目光让人无所遁形,重若千钧地压在我头顶。
然而,我无心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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