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与非的爸爸和陆曼不约而同穿的很正式,乍看之下,倒有点象是老树开花的一对新人。
毕竟有过青春年华时的甜蜜和同甘共苦打拼事业的过去,虽然这十几年来感情已经淡漠,但是真正要从此和眼前这个人解除维系了几十年的婚姻关系,心里却又突然空落落的,象失去了一样什么重要的东西。
陆曼沉默不语,紧紧握着女儿的手,跟随在丈夫身后一样样地办手续,收了几十年的结婚证已经不象当年那么鲜红夺目,翻开看看,黑白照片上面并头偎依的两个人笑的是多么开心幸福,她还能记得去领结婚证那天发生的一切一切,晴朗的天空,路边的绿树,他梳的一丝不乱的头发,排队的时候前面有个女青年穿了件时髦的夹克衫,他在她耳边说,你穿了肯定比她好看。
民政局工作人员催促了几声,陆曼才把手里的结婚证递过去,身边的丈夫低低地清了清嗓子,她侧头看见他眼角已经深深的纹路和明显是染黑的鬓角,心里突然酸涩难当。
办得很快,几分钟之后就是最后一道手续,拍离婚证上的照片。
同样一张长条凳后的墙上,拍结婚证照的红色幕布卷起来,放下蓝色的背景幕布,陈与非站在数码相机后面看着努力绷紧脸宠的爸爸妈妈,悄悄别开视线。
走出民政局的三个人都不说话,陈与非的爸爸尽量轻松地对女儿说:“好久不回来,找个地方,我们三个吃顿饭吧。”
这个时候,山珍海味也难以下咽,陈与非体贴地揽住老爸的手臂:“下次吧,今天天气不好,妈妈的哮喘有点犯,下次我请你们俩出来吃饭。”
陈爸爸看着已经是前妻的陆曼,嘴唇动了几动,轻声道:“你……你的病要不要紧?”
陆曼微笑摇头:“不要紧的,歇歇就好了。”
陈爸爸点点头:“那我们下次再聚吧。”
“好的呀。”
陈爸爸对陆曼也露出微笑,垂在体侧的手握拳又张开,终于还是没能伸出去和她握握手:“那就再会了。”
“嗯,再会。”
“红宝……你多保重!”
陈与非没有和陆曼一起回她的家。
当着妈妈的面她始终在微笑,在想办法调动气氛。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笑出来真的太难了。
借口要去找同学,陈与非和妈妈挥手作别。
随便进了最近的地铁站,漫无目的地上车,转了一趟车后,发现自己下车的站口离陈家过去的老房子不远。
走到地面上时已经开始下起毛毛雨,雨滴很微小,被风吹着在空气中四处飘散,象烟雾一般。
头发,衣服和皮肤上很快沾了一层针尖般的水珠。
许久不来,这条街道已经大变样,扩宽了,路两边建起了几幢新房子,栽上了高高的行道树,站在小时候每次放学时经过的地方已经看不见她家的阳台。
房子小,阳台上靠墙边打了个壁柜,封装阳台玻璃窗里头挂着妈妈从厂里拿回来的布料缝制的花窗帘,布料是处理的等外品,印染的时候套色没套好,每一个色块和应该填涂色块的框子都错着没有重迭在一起。
远看不要紧,盯着仔细看,很容易有头晕的感觉。
他们还是她的爸爸妈妈,可是已经不再是一个家了……
陈与非拿张纸巾出来擦擦脸上的水,然后听见电话铃声响。
聂峰打来的,他已经平安返回埃及境内,现在正在往开罗赶。
那位摄影师朋友的遗体已经找到并火葬,他陪着遗孀把骨灰送回日本后,立刻就会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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