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里一时只听见舒乙生气的呼吸声,挺美好。
20
“舒乙,你也知道戴安.阿勃丝?”
“恩,我祖父有她作品的收藏。”
男孩儿懒懒地哼了声,
“呵,他老人家挺有眼光嘛,现在戴安的照片可价值不菲。”
我调整了下画板。
舒乙许是坐也坐懒了,没初时那么生气了。
“这也叫眼光?她的照片里全是毫无秩序的混乱又丑陋的异类。
粗鄙的衣服,令人作呕的表情————搞不懂怎么会有人喜欢这样令人压抑得窒息的影像,哦,当然,你喜欢,我能理解。”
舒乙又嫌恶地瞟了眼他身上的黑色吊带袜。
我挑了挑眉,无所谓地笑了笑,“你不知道戴安有多了不起,她1967年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举办“新纪实摄影展”
时,她的三张作品除了得到评论界最恶毒的诅咒和最尖刻的批判之外,美术观工作人员每天早晨都必须去清理掉人们吐在上面的口水。
然而事实是,没有人能从心中轻易抹去她的照片带来的震撼,哪怕只是仅仅回眸一瞥。”
手里的画笔没有停,嘴里,固执地为戴安正名。
我崇拜这位异端的大师,她曾说,“我要表现的是熟悉的事物不可思议的侧面,以及不可思议的事物的正面。
对我而言,照片的主题永远要比照片本身重要,而且复杂。
我在乎的是这张照片是关于什么的。”
我画画也是如此,只求宣泄出最真实的情绪,以及找到粉碎后的真相。
“呵,想不到我身边除了我古怪的爷爷,还碰上了两个审美有奇趣的怪物。”
舒乙好笑地摊在沙发里,
“还有谁?也是喜欢戴安吗?”
“恩。
佛狸,我以前一个同学,她还找我借过爷爷的相册。
她更疯狂,把那些畸形人的照片全放大有一面墙那么大,挂在她老妈的画展门口。
我也是听爷爷说的,那时,他们都说佛狸已经疯了。”
“疯了?佛狸————”
我突然停下画笔,这个名字,舒乙的形容————
“恩,是疯了。
佛狸失踪已经有两年了吧,曾经——-”
舒乙沉郁的声音突然停住,望着画室门口,我顺着他的眼光转过头————
门口,站着一个拿着小号的男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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