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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头埋在臂内抽噎着,夜已深了,游人陆陆续续地离去,大街上的繁华气息逐渐为初春的寒意冷清所替代,过了没多久,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我抬起头一看,梅继尧蹲在我面前,无奈而好笑地看着我,伸手拭去我脸上的泪痕,说:“夏晴深,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好丑。”
“与你无关。”
我心中恨极气极,别过头不看他。
“是吗?”
他在我身旁坐下,手中举起一盏精美的明灯在我眼前晃过,“那么这灯也与你无关咯……干脆,我把它扔了好了,还枉费我刚才苦苦哀求那个卖灯的老汉把这盏连画都没画好灯卖给我……”
他手一扬,眼看那盏灯就要飞出几丈之外,我瞪他一眼,余光瞟到灯上的字,撇撇嘴说:“鬼画符!”
梅继尧把灯放到我面前,“灯树千光照,明月逐人来——刚才卖灯的老汉说即使灯上无画,就凭这句诗都可讨得心上人的欢心,我才买的,谁知道被骗了!”
“谁是你心上人?!
信口开河!”
“心上人不是心里想的人吗?我心里会想夏泓夫子,会想师娘,当然也会想师妹你,你们都是梅继尧的心上人。”
他侧着身子,笑意融融地看着我被气得煞白的脸,那双桃花眼流光溢彩,似是装着陈年浓酒,薄醉熏人。
“还说什么心上人?我看你根本就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我说,恼怒地盯着他,他却抓过我的手,把灯柄轻轻放到我手上,柔声说:“可以生气,可以发脾气,但是不可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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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了怔,想起以前他好像也对我说过那么一句话,不过当时他还说了一句话让我恨得咬牙切齿的。
于是我板着脸提醒他说:“师兄是不是又想对我说:‘你相貌本来就长得不出众,再这样哭到眼睛又红又肿,样子会变得更难看!
’?”
他愣了愣,随即释然地笑了,平静下来后他说:“晴儿,是不是我说的话,我做的事,你都只听一半,只看一半?断章取义地认识和了解我这个人,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你是在说我一直在误会和曲解你的真心好意吗?”
我低头看着那灯,如此的朴实无华,上面只有笔划洒脱的两句诗,可是不知为什么这样朴素的一盏灯却让我感到一阵温暖和贴心。
“也许是因为我对你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真心好意……”
他自嘲地笑了笑,接着便是一阵咳嗽,我疑惑地问:“你的手,到底怎么了?”
我抓住他没受伤的左手,把了把脉,有些吃惊:“你风寒入体,可是没理由咳嗽成这样;你告诉我,你喝酒了对不对?
他收回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又不愿意找大夫诊治,一拖再拖,现在你的咳嗽都成了顽症了!”
我生气地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是不愿意告诉我?”
“不是有很多人告诉过你了吗?任何一个说法都是真实的,没有必要再问我。”
“那天在雪地里,我晕倒的时候看见有一只青鸟,这是怎么回事?”
梅继尧沉默了短短几秒,“那只青鸟,是我养的,我吹了一夜的笛子,就是为了让青鸟找到我们,带人来营救。”
“也就是说,是王府的人把我救回去的?”
他点点头,我还是不死心,又问:“把我扔到东盛大街是迫不得已,对吗?”
他皱眉,半晌后才问了一句:“你是否如以往那般喜欢行云?”
这个问题跟我的问题有何关联?我低头想了想,想起行云对我的好,想起水晴柔刚才的话,心里一阵乱哄哄的,此时,梅继尧却站起来,看着我冷冷地说:“不过这个问题也问得真多余,不是吗?不喜欢行云又怎会耳鬓磨斯温柔献媚?”
耳鬓磨斯?温柔献媚?我忽而想起今夜船头行云的亲近之举,他竟然看见了?可是他怎么不想想自己对人家轻薄多少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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