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味道有些冲鼻,心里也愈发不舒畅。
姜漓在内室的落地罩前略停了下,抬手揭开棉布帘子走进去。
里面封死了门窗,只有后墙上留了个气口,几盏泛黄的灯烛模糊照出床榻上双目紧闭的人。
府里的老家院正端碗在旁边伺候粥水,见她进来,不由楞了下,赶忙起身:“少夫人恕罪,公子之前吩咐过,眼下这……老奴也不敢禀告。”
他无奈地回话,满脸忧急,眼圈红肿着,显然一直没合过眼。
“我来吧。”
姜漓叹了口气,伸手过去。
“哎,哎。”
老家院赶忙把粥递到她手里,闪身让在一旁,拿手撩开纱幔。
姜漓坐到榻沿上,端着碗凑到鼻前,就闻到粥水里的枣甜味,秀眉微蹙。
转眸见裴玄思躺在那里,面色略见潮润,气息粗重,还带着滞涩,眉心更是半隐半现的泛起青红,便把手指搭在他经络清晰地腕上,很快就试出脉象又急又细,还隐含着一股洪盛如火的热力。
“这粥吃不得。”
她眉头不禁凝得更紧,把碗搁到旁边。
“吃不得?”
老家院闻言一愕。
“红枣补气养血是不假,却性甜偏热,甜碍脾,甘生湿,多吃无益,况且他现在已经有内热的症状,再吃这个,要想伤好就更加不易了。”
姜漓转眸略想了下,然后道:“这样吧,用白米,加党参、白芍、莲子重新熬一瓮粥,吃了清热祛火,也能益气养血,一举两得。”
“是,是,要说打心眼儿里惦记公子的,还得是少夫人呐!”
老家院叹着气,感慨不已,转头冲旁边吩咐:“都记下了么?赶快照少夫人说的,再去熬粥来。”
姜漓也不知自己是心软,还是真的放不下,此刻被他这话弄得微觉尴尬,有人在边上更觉得不自在,索性又加了句:“这粥少说要熬够一个时辰,效用才好,不如我先再这瞧着,你们都下去歇歇吧。”
在老家院眼里,这显然是想二人独处,不愿意被搅扰的意思。
小夫妻恩恩爱爱,人之常情,有什么可说的?当下赶紧应了,招呼守在房里的人都退了出去。
姜漓等外头也静了,才拿手背贴在裴玄思额头上,立时便试出那股子温烫来,人却还在微微发颤。
阳虚肺燥,热邪上扬,外伤之后倒是常见,可人为什么会昏迷不醒呢?
这真是咄咄怪事。
至于筋脉牵损了肾阳之气,就更是离奇了。
当初替他治伤时人分明是好好的,一离眼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她闹不清是怎么回事,细细回想从前看过的医典脉案,也没有一个沾边类似的例子。
莫非是那天被薛邵廷暗算了,又或者出了别的什么状况?
姜漓想起当时缩身藏在罗汉榻后,听两人唇枪舌剑,进而差点动起手来的景象,直到此刻仍心有余悸。
尤其是他那句“就算和离了,也跟亲人一样”
,这两天始终都在耳边回荡。
还有最后那下带着轻叹的回望,似乎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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