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很郑重,反倒叫虞砚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清了清嗓子,“没,我不是这个意思,而且我平时自己坐车就行了,不麻烦您来接我。”
虽然他看起来没什么后遗症,但车辆经过必经的跨江大桥时,虞砚还是默默地伸手抓住了车内的扶手,直到车身四平八稳地经过大桥,驶入温宅方向的岔路口,他悄悄地松手放松下身体靠回座椅里。
庄园里的园丁正在清理树枝上的积雪,庄园喷泉池中的水面结上一层薄冰,凝住冬日的温度,和一旁深了叶色的常绿灌木一同陷入冬眠,放眼望去一派恬然宁和。
温纯已经去学校了,周荃刚解散了开完会的佣人们,转头走进大厅正撞见虞砚回来,笑眯眯地询问虞砚有没有吃过早饭。
“在学校吃过了,”
宅子里安静得出奇,虞砚往楼梯上望了一眼,有些疑惑,“温总在书房工作吗?”
“应该是,”
周荃也不清楚具体情况,“温先生和温阑先生七点左右吃过了早饭,又回了楼上,不过今天温阑先生没有去公司,似乎是要和温先生一起开线上会议。”
虞砚眉心一跳,直觉有哪里不对劲,但他还是客气地和周荃道谢:“我回房间了。”
他嘴上虽然说是回自己住的客卧,但沿着楼梯往上走着走着还是到了书房门口。
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纠结要不要敲门,书房门便从里面拉开,虞砚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看向来人的目光里习惯性地含着防备和警惕——是温阑。
“虞先生回来了。”
温阑微笑着,自然地反手掩上书房门,双手插着兜站在门口,审视的眼神细细将虞砚上下打量了一番。
现在是冬天,宅子里有地暖,不需要穿厚外套,温阑身上只在衬衫外套了一件无袖的灰格羊毛衫,衣袖一丝不苟地挽至手肘,露出流畅有力的小臂肌肉线条,不明显地昭示着存在感。
他笑着微微倾斜了一点角度虚靠在门框上,和虞砚对视的视线颇有些意味深长:“阿朝累了,在休息,现在就别去打扰他吧,温夫人。”
他的声音里含着些微轻佻笑意,将“温夫人”
三个字咬得重了些,语气若有若无地带上一抹暧昧:“他小时候就这样,被人吵醒起床气会很大,现在还这样,像只漂亮又骄傲的波斯猫,被吵到了就会冷漠把人赶出来。”
虞砚再不谙世事也听得出来他话里的亲密暗示,脸色一黑,垂在兜里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他耸了耸肩膀,露出一个颇有着宠溺意味的无奈神色:“不过在我看来这很可爱,我想虞先生应该也会这样觉得吧?”
虞砚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开个会而已,他不会有起床气,就算温总虚弱到刚起来两三个小时、开个会就又精力不济睡过去,像堂哥你说的,我作为‘温夫人’,也得在他旁边照顾着才行。”
温阑不置可否,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他的眼神让虞砚很不舒服,就像是已经得到既定胜利成果而居高临下可怜失败者的目光。
他直起身,从虞砚身边擦肩而过,可有可无地丢下轻飘飘的一句:“你可以去看看。”
虞砚心里一揪,想也没想地推开书房门快步进去。
温朝坐在书桌前,单手撑着额角,手肘支在轮椅扶手上,闭着眼似乎在休息,他的肩上还披着温阑的外套,虞砚心里狠狠一沉。
虞砚脑中甚至浮现出他不愿意往那方面猜测的可能,他在温朝对面坐下,动作放得很轻,但他刚坐下,温朝就轻轻睁开了眼。
两人对视了足有一分钟都没有说话,温朝的目光一寸寸地从他眼角眉梢流淌而过,最后落回虞砚的眼中,他能把刚刚发生了什么猜个七七八八。
“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送你份礼物吧。”
温朝冲他温柔地笑了笑,拉开抽屉取出一份文件摆在桌面上推向虞砚。
看清文件上的字眼,虞砚瞳孔微微一缩——离婚协议书。
温朝的目光有些空然,随之有什么浓稠的、带着孤注一掷意味的情绪一闪而过,虞砚没能看到,他只能听见温朝的声音如同咒语般落在他耳畔。
“你自由了,小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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