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砚撇了撇嘴角,小声嘀咕,“就一点都不紧张不在意吗?”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过分寂静的夜晚便格外清晰,温朝听见了,眉稍微挑,语气轻松,似乎还带着一点宽慰他的意思:“毕竟是你第一次结婚,紧张是正常的,睡不着也没关系,明天去拍结婚照之前会有化妆师替你遮黑眼圈。”
说得好像你不是第一次结婚似的。
虞砚心里不满地腹诽,但没说出口,只轻轻地哼了一声以表达自己的不快。
难得安分乖巧了几天的小未婚夫三言两语间仿佛又回到了刚搬进来时处处与自己不对付、敢怒不敢言的状态,温朝觉得好笑,方才还有些沉重的心情轻快了些许,他倒也不计较虞砚的态度。
“既然你也睡不着、也不急着躲我,就没什么想问我、或者想向我提出的要求吗?”
温朝抬起手支着额角,放松下脊靠在轮椅里,尾音比平日里拖得长些,显出漫不经心的慵懒来,“兴许趁我现在心情还不错,能答应你。”
温朝拧了拧脖子活动关节,任由浅淡的星光混杂着暖色的夜灯灯光洒在他的鬓角,细细地勾勒出清俊漂亮的五官轮廓来,拢上一层朦胧的纱,落在虞砚眼里,是不同于平日任何一个时候都要让他目不转睛的模样。
“晚宴那天……”
虞砚赶紧凝了凝神,在理智回笼前悬崖勒马地换了个问题:“……你一直都喜欢男人吗?”
——他原本是想问,晚宴那天,我被骗着误喝了加料的酒,你明明可以把我丢在房间里走掉,为什么还是留了下来?
清风微拂,在枝叶间漾开窸窸窣窣的声响,衬得温朝徐徐回答的声音格外温润柔和,“是。
问这个做什么,怕我对你做什么?还是你想说,你其实不喜欢男人,需要我在协议里加一条私下不要有肢体接触?”
“我没这个意思。”
虞砚被他打断了思路,慌忙否认,只庆幸夜色深沉,温朝不会看见自己升起热度的脸,口不择言地否认,“我以前没喜欢过谁,但我肯定不喜欢你。”
“算了,”
温朝笑着叹息一声,“既然不是要改协议,也没有要和我提的要求,那我能请你给我唱首歌听吗?有点好奇这些日子你都在学校里学了些什么。”
——听到自己说不喜欢也没有别的反应吗?
虞砚心口发闷,不知道是在气自己还是在气温朝,但他不想让温朝知道自己都不愿意去深想的纠结,随口哼了几支他以前哄虞淮睡觉时候唱的歌,他心里兜着事,没注意时间,只觉得嗓子发干的时候才察觉,温朝好像已经靠在轮椅里睡过去了。
他停下了轻哼的歌声,隔着不到两米的距离,借着微弱灯光注视着温朝,不自觉地出了神。
恬睡中的温朝蹙着眉,寒风侵肌,不知道他是因为睡梦中感觉到凉意不适,还是因为别的。
要是自己不管,温朝可能得在露台吹一晚上冷风。
虞砚踌躇几秒,还是关上窗,轻手轻脚地推开自己的房间门向右转了几步走到温朝卧室门前,小心地试探着按下主卧门把手,发现门锁了。
于是他只好原路折返,尝试从阳台翻过去,所幸温朝卧室的露台和他的阳台离得不远,虞砚有惊无险地翻越过去。
放轻动作在轮椅旁弯下身准备将温朝抱回卧室,虞砚将温朝膝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抬眼时能比方才更清晰地看见温朝沉睡中的面容。
他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安静又认真地看过温朝,也没有心思真正想要去了解过这个让他第一次见面就忌惮警惕的男人。
可待在温朝身边的时间越久,他就越容易不知不觉地卸下心防,越是忍不住去猜测、去探寻藏匿在温朝身上的故事。
直觉告诉他应该远离温朝,他明知道温朝在外人面前的一切亲昵都是假象,也一遍遍地在心里警告自己要谨慎小心,不应该被轻易迷惑,可每一次在他刚刚筑好新的心墙时,温朝的温柔与特别的亲近,都会将那些坚硬的东西化作绕指柔。
他俯身抱起温朝,却不敢多耽搁一秒钟,快步走回屋内,将温朝放回了床上——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实在太响,会吵醒温朝。
直起身时,温朝似乎被他弄醒了,含混地发出一声气音,手指无意识地按在了虞砚的手腕上。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垂在温朝颜色浅淡的唇上,干燥柔软的触感仿佛仍留存在自己的嘴角,虞砚的心跳忽地漏了一拍,在深沉的夜色中滚落到温朝微凉的指尖。
作者有话说:
哼哼,谁心动但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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