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照守在外间,听她的呼吸始终是乱的,于是举着灯烛进来瞧了一眼:“姑娘睡不着?”
芙蕖说:“不困。”
吉照把灯烛放下,说:“我给姑娘点一炷安神香吧。”
芙蕖在赌坊时,精神再怎么差,都不敢用安神香之类的东西,但这次她点头同意了。
棠荷苑里的用具一应俱全,想要什么立即就有,能看出布置此间的人是何等用心。
吉照捧了一直古铜的小香炉,摆在妆案上,又替她灭了两盏灯,守在床榻前,直到她慢慢入睡后,才掩了纱帐地转身离开。
角落里的更漏声极有规律。
吉照经过窗前时,往外瞧了一眼,忽然站住不动,她放下烛台,谨慎的推开了一条缝,向外张望。
一轮圆月正悬在正上空,清辉冷冷的撒下来,前面的屋顶上,斜倚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她,衣服头发皆散着,脊背却是挺拔,正对着月,手边散落了几个酒坛。
吉照一见那背影,整个人便放松了下来,她认出那是谁了。
那人不曾回头,背对着她摆了摆手。
吉照毕恭毕敬将窗户掩好,再没敢出门多看一眼。
芙蕖前半夜在安神香的作用下睡得很香,也很沉。
后半夜,天快亮时,她由深转浅,入梦了。
梦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过往。
久得像是上辈子的事。
她原也是乡宦家的正经女儿,家中主君元配所出的嫡长女,在府中娇生惯养,金银不愁,无忧无虑,可惜在六岁那年死了亲娘。
父亲给自己又挑了一位门当户对的继室,那继室进门时,肚子里已经揣上了孩子。
芙蕖记得那天,继母一身锦绣华服,堂而皇之的踏进她的家门,占据了本属于母亲的一切,然后眯着眼,用冷冰冰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
像一条正在吐信的毒蛇。
芙蕖猜到自己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但万万没想到会堕入到那炼狱般的境地。
继母生下一个女儿之后,芙蕖在一次庙会中,被人捂住嘴巴掳走了。
当时她的乳母就站在街摊边上,冷眼瞧着,面对她伸出的求救的手,视若罔闻。
他们都是希望芙蕖死掉的。
年幼不争气的芙蕖差点就遂了他们的愿。
她是差点死了。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