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明里暗里偏心,吃的穿的用的,样样优先弟弟。
有次跟奶奶吵架,声称明帆木讷是因为哥哥自私,打胎里就抢走了弟弟的灵气。
“那敢情好,”
奶奶讽刺地笑起来,忍着没送她一个远山冲著名大逼兜,“那是不是扬扬给你带,帆帆的死活你就不管了?你这嘴真是开过光啊,谁跟你近就是糖,谁跟你远就是毒砒霜?”
“你!”
外婆瞪大眼,端庄多年一下子哑火了,“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我跟人都这么说话呢,”
奶奶说,“别人都受住了,怎么到你就不行?你……”
爷爷知道奶奶要说“你不是人?”
,赶紧兜手把老伴的嘴套住了。
明扬一想到这事就嘎嘎乐。
“乐什么呢?”
有个年轻人干农活就是好,明奶奶一下子实现了双手解放,“弄完了就去睡觉,不是这几天都没睡好吗?”
“没事,”
明扬吸吸鼻子,看了眼在厨房忙活的爷爷,小声地说,“爷爷好些了吗?”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
奶奶笑了起来,“年纪大了,得个病多正常。”
如果要问明扬最佩服的人是谁,他一定会说自家这位老太太。
人类的理想闪耀如繁星,因追求不同构成天空中不同方位的星座。
但老太太并非如此,她坦荡而真诚地活成一颗孤星,自愿成为夜空中最孤独最亮的一颗。
她对爷爷是爱吗?
明扬在很小的时候就这样想过。
爱多简单啊,强迫个体去组建家庭,哪怕是拆散一对情同手足的双胞胎,也要维系名义上的四口之家。
爱又多复杂啊,夫妻争吵也许并非爱过,而是正在好好地爱着。
哪一个才是真?
就在此时,厨房里传来拍蒜的声音。
“如果以后爷爷连锅盖都拿不起了,”
明扬轻声说,“奶奶会陪着他吗?”
“会啊,”
奶奶说,“我和你爷爷,是要葬在一起的。”
对于一颗孤星而言,她的地球是这样小。
是走了十几公里来相的这一次亲,是看着一个又一个小孩从自己的肚子里蹦出来再长大,是不得不照顾的老伴,是人生尽头终于可以好好躺下的棺材。
可这次奶奶却来不及陪爷爷了。
一个月后,在自主招生考试开始的前两个星期,奶奶突然脑溢血昏倒在家中,因抢救无效而离开人世。
该说什么呢?
该如何形容一个细胞到一个老人的一生,然后再告诉自己她终于终于消失不见了?
明扬赶到时,那张吃饭的小桌还摆在前厅的边角,好像爷爷坐左边,奶奶在右边,自己坐中间,一边笑一边喝了两大碗鸡汤。
如果用筷子调戏邻居家的狗崽,会被奶奶笑骂着踹上一脚。
“奶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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