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说话的速度很慢。
他似乎是在思索,语气放得很缓。
但其实,小太子只是为了避免自己说话漏风的事情被外人知晓,故说起话来,都力求精准,不露出任何一点破绽。
贾珠微愣,他没想到太子殿下还在较真这件事,好似突然有什么东西在悄然绽开,一团团簇拥在一块。
汤斌沉声:“不论是何等身份,他们如今出现在这,便都是殿下的伴读,他们应做之事便是陪伴太子读书,为其分忧。
臣绝不会因他们的家世如何,便有亲疏远近,态度不同。”
“然先生为尊长,却叫学生有了这般想法分歧,难道不是先生之过?”
汤斌沉默了片刻。
曹珍悄悄看了眼坐在自己边上的格图肯,他正面无表情地坐着,眼睛在太子和汤斌身上徘徊,不知在想些什么。
殿下这是拿格图肯作伐,来引汤斌的话头呢、
早在来读书前,曹家就已经查清楚了这几位授课师傅的性格,汤斌算得上古板,但他在外的名声很好,是个清官,当地的百姓甚是爱戴,学问才识也不错。
但若是真的和太子殿下僵持起来,结果如何,可未必…
这殿内静悄悄的,都在看着这场无声的对峙。
“殿下所言,倒也有理。”
汤斌思量着,语气甚是平缓,“不论此是否臣之想法,但论迹不论心,那合该是臣之过。”
他看了眼格图肯,又看向身旁那个已经僵硬了的小太监,“小木子,过来。”
小木子僵着身体走了过去,汤斌取过他盘中的板子,朝着自己的左手敲了三下。
他的力道不轻,砸得很重,刺耳的拍打声响起,令格图肯忍不住皱着脸色,好似这是敲打在他身上一般。
格图肯心里安抚着自己,却又觉得倒霉。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汤斌将板子交还给小木子,受伤的手垂下,“那殿下认为,此事该如何解决?”
允礽自来有自己的脾性。
他虽觉得这规矩算不得错,但他也不是那种喜欢将责罚推到其他人身上的性格。
允礽慢吞吞地说道:“倘若真的不得不动板子,自然是见者有份。
寻常的小事,罚抄写也便是了。
读书百遍,其义自见。
多抄抄,许还能更懂文章真意呢?”
汤斌含笑:“这般太子殿下便会满意?”
“先生以为孤是在针对你?”
“倒也不是。”
汤斌捋着胡子,但因为习惯用左手,一动,也疼了下,险些扯了胡子,“臣还以为,殿下会更生气。”
这便有些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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