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见他们帝师吩咐他做什么事情,小童顿时来了精神,一连声保证自己一定做好,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坐上了马车,一溜烟儿的往皇宫中而去。
接连派了两个人入皇宫,一时之间,似乎整个京都的眼线都集中在了帝师府周遭。
可是唐久却不在乎这些目光。
她安坐帝师府,只是低头理着自己的行囊。
只不过,唐久习惯轻装简从,她的行囊之中也只是一些散碎银子,并两件换洗衣物罢了。
南方大水,灾情刻不容缓,她即日即将启程。
而皇宫之中发生了什么,唐久其实并不关心。
因此,唐久不知道的是,在皇宫之中,陆行之在给纪尘寰行过大礼之后便长跪不起,恳求纪尘寰收回成命,不让唐久出京。
听到了陆行之的话,纪尘寰并不意外。
他只是挑了挑眉,转而用手敲了敲桌案:“你需要给朕一个理由。”
天子之言,一言九鼎,哪有随意更改的道理?
陆行之也知道这一点,他只是沉静地从自己袖中掏出了方才卜算的结果。
“凤坠西南。
帝师此行太过凶险,陛下,凤神已经给了我们提示,她不愿帝师有此一行。”
唐久说陆行之学中原人卜卦,这倒有些冤枉陆行之了。
因为陆行之从一开始,就是在用幽州白月城的古法与他们的神明进行沟通。
而神明降下指示,要他留住他们的神使。
因为此去西南,唐久很可能一去不还。
凤坠西南,这又怎么可能是什么好兆头。
陆行之紧紧的抿起了唇,无悲无喜的目光看向了纪尘寰,似乎想要从这个野心勃勃的帝王眼中看出其他别样的情绪。
陆行之知道,平日里纪尘寰十分看重唐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纪尘寰和唐久也认识了十余年了,这十几年中,他们风雨同舟,并肩而行,情谊自然不需外人再细讲。
只是,帝王心术,纪尘寰到底是唐久亲自教养出来的君王。
陆行之不敢去赌,赌唐久和纪尘寰这点儿情谊,到底能比得过什么东西在纪尘寰心里的分量。
此刻,陆行之摆出了与唐久有关的神明的启示,祈求纪尘寰能够收回成命。
纪尘寰只觉得一切荒谬且可笑。
虽然他知道幽州白月城因何而归降,但是说到底鬼神之说还是太过荒谬了些——他又并不昏聩,江山社稷,岂能因为一句鬼神之说作出更改?
但是纪尘寰是多年的君王,养气功夫已经到家,并不会轻易与人撕破面皮。
他看着就名侍奉神使、实际上是进京为质的白月城祭司,只是微微一笑,顾左右而言其他:“祭司连夜入宫,一路辛苦,不如饮杯清茶,与朕细讲。”
说着,纪尘寰示意了一下自己旁边的大内总管奉茶。
这是一位四十多岁的总管太监,原就是太皇太后宫中的心腹,如今更是得纪尘寰重用。
这些年来,满朝文武已经被纪尘寰敲打的差不多,能够得他身边这位亲手奉茶的人已经不多。
按理来说,陆行之一个质子,不该享此尊荣,不过那总管太监并没有端着架子,反而是恭敬的端了一杯茶到陆行之面前。
陆行之嘴角紧紧的抿起,他知道这是皇帝不听劝告的意思。
如果搁在往常,陆行之不会再对这异族皇帝多说一句。
只是此刻还不等他说些什么,那总管太监就似手中不稳向前踉跄了一步,原本就圆圆肥肥的身体骤然失去了重心,整个人狼狈地趴在了地上。
总管那白而圆的脸都痛苦地皱成了包子。
陆行之站着的方向,也因为他这一摔,恰巧成了茶水泼洒的必经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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