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谨和蒋婕对视了一眼。
“想了就去看看他,”
蒋婕笑了笑,给儿子盛了碗汤,“吃完饭咱们就去。”
爷爷还住在那个小胡同里,他养了条狗,屋檐下面挂了一溜鸽子窝。
方岱川从车里钻出来,远远地几辆警车也停了下来,监视着他。
“爷爷!”
方岱川大声叫道,他爷爷这两年耳背,得大喊才能听见。
老头回过身来,精神倒是挺好:“呦!
我的川儿来啦!
臭小子还记得来看我!”
爷爷也大声喊道。
童年记忆里悠长宽敞的胡同,如今看来又窄又暗。
混乱的电线把窄窄一线天空切割得更支离,胡同靠墙放着电动车,还有从外面骑回来的小黄。
邻居家在窗户之间拉起绳索,衣服床单,和女主人的内衣、婴儿的尿布混着晾在外面。
卖橘子糖的小贩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咱家邻居……我小时候,住过一个外国小孩儿,爷爷你还记得吗?”
方岱川试探道。
爷爷笑眯眯地往空地上扔玉米粒儿,他的鸽子们咕噜噜地飞下来吃,颈子一探一探地:“记得,那还能不记得?你小时候可喜欢那小孩儿了,天天去人家家里,回来闹你妈,要你妈给你生小妹妹,说也给我生个外国小孩儿玩。
你妈说她生不出来外国小孩儿,气的把你揍了一顿。”
方岱川已经完全不记得这回事儿了,听爷爷提起来,有些窘迫。
“那小孩儿小时候老受欺负,他爸妈都不在家,一个人住,怪可怜的。
你从小好打抱不平,大虎和舟子欺负他,你就去揍他们,人家比你大好几岁,你天天挂着两管鼻血回来。”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回走,门口的大黄狗听见了动静,早早迎出来,绕着爷爷的腿转来转去,耳朵支棱在脑袋顶上,吐着舌头要食儿吃。
方岱川看着爷爷给大黄狗撕火腿肠,一边喂它一边从头到尾抚摸他,大狗从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咕咕声:“那爷爷,他们家后来……为什么不在这儿住了,你还记得吗?”
爷爷想了想:“不知道,好像是出了什么事儿,那家男人死了,小孩儿也不知道被哪个亲戚带走了。
他家不是坐地户,外来租的房子,跟咱们街坊们也不熟,谁知道搬哪儿去了?”
方岱川叹了口气。
“人家走了,你还哭了次鼻子,”
爷爷说着说着乐了,“把人家家门拍得山响,非说房东把那小孩儿藏了,叫人家还你。
房东哄你说,他回国了,大了就回来找你了,这才把你哄住。”
方岱川鼻子一酸,好险没哭出来。
“小时候真好,还能跑到别人家去哭鼻子,”
他小声嘟囔,爷爷耳背,听不见,“他又被人藏起来了,这回,不知道还能不能还给我。”
爷爷给他炒了鸡蛋烧豆腐,年纪大了,口味退化,手脚也不利落,豆腐煎得有点糊,盐也放多了,但是方岱川还是吃了很多。
“说起来,前儿,我还做梦梦见你了。”
老年人胃口不好,吃得少,爷爷点了锅烟袋,一边抽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孙子狼吞虎咽。
方岱川嘴里塞了一嘴豆腐,抻着脖子咽了,随口问道:“梦见我什么了?”
“梦见你在一个岛上拍戏,我去看你,你说爷爷我想你了,我给你找了个外国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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