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灵,你在轻舞高飞,
就像陶醉于水中的游泳好手,
怀着不可名状的心情和男性的喜悦,
在无边的深水中畅游。
——波德莱尔《高翔》
2010年冬天的一个黄昏,王既晏孤身坐上了从榆林到靖边的客车。
当汽车快到靖边时,天已经全黑了。
她戴着手套的手紧紧攥着怀里的包。
陕北下起了雪,汽车在马路上颠簸,路灯孤零零地站在路边,连那点橘黄色的光晕都是冷的。
既晏突然低下头哭了,眼泪滴到了手套上,洇湿了一片。
昏暗的车厢,肮脏的座椅,疲惫的夜,这些混合成王既晏在靖边所有的记忆。
没有人知道她的毛线手套之下,那双手上满是累累的伤痕。
之前她被师伯丁解忧用桃木剑抽了个结结实实,几乎把掌骨给打断。
但是她一直忍着眼泪,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不能在仇恨的人面前落泪。
直到汽车终于开进了靖边县,师父出生亦是葬身的地方。
那时榆林郊外的普化观尚有香火,但已经简陋破败,隐隐透出陈腐死亡之气。
她是前一天下午赶到了榆林,一刻都没有耽误直奔普化观。
观中只有师伯丁解忧和师姐田蝶樱两人。
师父的遗像被摆在供桌上,黑白相片,师父的笑容模糊。
王既晏跪在师父的遗像前,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师伯一些劝慰的或惋惜的话她一句都听不进去,她站起身,在空旷的大殿中来回踱步,三清的泥塑像一动不动看着她。
她摸了摸怀中,那把弹簧刀藏在外套里面的口袋里。
她走到大殿门槛前,看着门外蓝天白云,黄土高原之上的晴天。
然后她握紧刀柄,向站在供桌前师伯的背影一连串发问:“我师父怎么会死?好好的怎么就会死?是你杀了他吗?”
师伯丁解忧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站在供桌旁的是他的女徒弟田蝶樱,喝止王既晏近乎于失控的质问。
王既晏心头的愤怒逐渐郁积。
她只看得到遗像中师父的笑容,近得就在眼前小小的玻璃框中,远得隔着一条宽阔的三途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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