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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是暮春天气,驿道上杨柳垂了绿色长条,日光里面,随风飞着似有如无的柳花影子。
大道两面的麦田,都长有七八寸长的麦苗,正是平芜一碧,直接青霭。
这日午牌,将近东京,驿道越发的宽了,马也显着高兴,拨开蹄子,向前飞奔。
柴进一马在前,见迎面二三十颗高大柳树,簇拥着一个驿站,在柳树下面,夹着几树野桃花,在人家院墙里伸出。
便有两处酒望子,将长竹竿挑了,在屋脊上飘了出来。
柴进回头向燕青说:“小乙哥,我们就在这里打了中尖吧?’燕青两脚一夹马腹,抢上前几步,两马并走着,笑道:“我正想吃两碗酒.大太阳晒着口渴得紧。”
正说时,后面一阵马铃响,夹着百十只马蹄,卷潮也似扑将来.柴进、燕青都一抖缰绳,闪开一边.早见路面上卷起一丛黄尘,跃起几丈高,二三十骑马,抢了过去。
其中有个青年,头戴束发小紫金冠.身穿紧身绛色绣花战袍,腰围金兜搭。
左肩后斜插一壶雁翎箭。
手挥五色丝鞭,骑在一匹紫骝马上。
前后十几个随从簇拥着,看不清面目。
这些随从,全副猎装,也有人在肩上挂了飞雉跑兔。
柴进勒住缰丝,目送他们过去。
见他们进了镇口.白胜在后面骂道:“这撮鸟,在天子脚下耀武扬威,恁地了得!
直扑了我一身尘土。”
说着,在马裢褡里抽出了尘拂,向身上扑着灰。
燕青回头向他笑道:“我的哥,你既知道到了天子脚下,说话还恁粗鲁。”
说着又向柴进微笑说,“他们若也在这慎上打尖时,倒是一个很好机会。”
柴进点点头,四匹马缓缓的进了镇上。
果然不到十家铺面,临街一爿酒肆的廊檐下,一大群马拴在地面石槽上。
铺对面有块敞地,交叉着两株古槐又拴了一群.南北两群马匹几乎把镇上的人行大道里都阻塞了。
那酒肆里闹哄哄地,正是刚才过来的那班人,在里面坐地。
燕青道:“哥哥,我们的车辆过不去,不如在东边那家小酒店歇下,让夫子们歇歇腿。”
柴进道:“兄弟说得是,我们又不忙.今日赶不到东京,明日到城也不妨。”
说话时,那家大酒肆门口,有个虞侯,两手环抱在胸前,站着对这里上上下下打量.燕青不理会,一跳下了马,回身牵到后面一家酒店前来。
后面跟随的车马,正因为前面大路拦阻住了,都拥在路心。
见燕青向这里来,大家下了马,将马牵到店侧冷巷里去拴了.六辆太平车于,却靠了酒店墙脚,一字儿排开。
酒保见他们一副排场,便含笑迎将出来。
燕青向里看时,这虽是小小酒店,里面纵横七八副座头,都是红袖桌凳.临街一排朱漆栏干,围着三副座头,恰好向外面看望风景。
屋檐外两株柳树高出屋脊去,正映着座上一片杆树阴。
燕青向柴进笑道:“哥哥,我们临街坐着好吗?”
柴进回头看时,这里正对了那爿大酒店.他自理会得燕青的意思,便含笑在这副座头上面坐了,燕青打横,也正向着那边.白胜,时迁是跟随模样,坐在另一副座头上,自和喽啰们装扮的车夫们簇拥在一处.酒保过来,向柴进问道:“上下要多少酒?这里有上等下酒,鸡鸭猪牛肉都新鲜,还有活跳的黄河鲤。”
燕青道:“你先打两角酒,好下酒只管将来。
你这里倒有黄河鲤,益发和我们宰一尾,煮些汤汁下饭.”
酒保笑道,“此地天子脚下,有名的东门驿,终日冠盖往来,酒肆里没有上等下酒,怎留得住客人?”
柴进问道:“我正要问你,对门酒店里那一群人,甚等脚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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