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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点水声就显得格外惹人注意。
似乎是从屏风那边传来的。
天子恍惚中觉得像是用瓢舀水的声音,似乎还有瓢与木桶碰撞之声。
忽而,又传来了水花飞溅之声。
这声音响了很久。
之后便是淋淋的滴水声,啪嗒啪嗒。
这是……
天子那颗年轻人的心中忽然起了一种猜测,但旋即就主动把自己这种过于大胆露骨的猜测否决了。
心有不甘,但又不敢睁开眼睛确认。
哗哗的水声响了很久,终于静了下来。
但天子的心绪却一点也没有安静。
他总觉得那边还会有动作。
果然,那边传来咔、咔的木屐叩地声。
越来越近。
之后,在天子的卧榻边上静了下来。
这一回,再也不能忍住不睁开了。
天子微微张开眼睛,却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少年就坐在他的榻尾。
少年仿佛水草般的乌黑长发还湿着,拨在了肩前。
但身体已经拭干,换了一身白纨的单衫。
少年并没有看天子的脸,而是凝视着屏风那边透来的温暖灯光,一副欲言又止,若有所思的样子。
惊异之余,天子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房里有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
少年的影子就从那里如一股青烟袅袅地飘了进来,越来越真实。
对于这种安全的入侵,天子的心房没有做出任何徒劳无益的挣扎。
因为不管她是什么模样,对天子而言,都只是彼岸的灯火而已。
“我的时间不多了。”
少年的嘴唇里忽然吐出这么一句。
之后便一言不发,神情颓丧,与槁木死灰无二。
虽然不能明白他的意思,但天子的心猛地一紧。
即使面目不复相似,他还是能立刻回想起这神情——与半年前身陷沉疴的女人一模一样。
他立刻从卧榻上支起身子。
竹制的卧榻嘎了一声。
他想大声质问少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一看见少年那张写满了苦痛与抑郁的脸,他终于还是没有问出口。
少年沉默着,两眼低垂。
一个念头闪过:比起那个漂亮得没有一点缺憾的少年,还是这张写满苦痛与抑郁的脸更加动人。
于是——
他抓起少年的手,叫了少年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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