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次我与她相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表现的甚为恭敬,却掩不住眸中的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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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婉玉见了裴炎,喜形于色,笑得极为甜美。
她欺身上前,在裴炎面前停下,道:“炎哥哥,我找了你好久,原来你真的在这儿。”
随即又变脸愤恨的扫了媛真一眼:“现在的狗奴才一个个真是没眼色,明知主子在这儿还非得睁眼说瞎话。”
早前媛真侍奉在裴炎身边时,多少有让她不喜之处,这话虽不是针对媛真,却可以看出她极为讨厌媛真。
我看向媛真,她低敛着眉目,面上十分恬静,并未将程婉玉的话放在心上。
想来这程婉玉为人甚是失败,连媛真这等侍女都没将她看在眼里。
媛真名义上虽是我的侍女,但我与她都很清楚,她是裴家的奴才,而非我的。
此番看着程婉玉对媛真冷嘲热讽,我兴致勃勃的隔山观虎斗。
程婉玉见裴炎沉默不语,指着媛真说道:“炎哥哥,这小贱婢都已经不在你身边服侍了,为何还三番两次的阻拦我来见你?这般不知尊卑不知礼数的奴才,我们留着有何用?你该将她赶出府去!”
她尚未到来时,裴炎神情愉悦,而此时他的脸上早已没了笑意,眸中隐隐透着不耐烦。
他低声呵斥道:“婉玉,郡主面前,休得放肆。”
此言一出,程婉玉便恶狠狠的瞪向我,那眼神似是要将我撕碎。
裴炎朝我勾了勾嘴角,再次看向她时又冷了脸,看起来颇为威严:“媛真是郡主的侍婢,你辱骂她与辱骂郡主有何分别?程叔怎么将你教得如此不懂尊卑不分轻重了?立刻向郡主赔礼道歉!”
我有些惊讶的看向裴炎,他却表现的极为无辜,好似刚才那些话并非他说的。
程婉玉愤怒不甘又妒忌的目光让我犹如芒针在刺,不由得在心头暗骂裴炎混账,好端端的将战火烧到了我身上。
我轻咳一声,正琢磨着该说些什么,却被程婉玉一阵抢白。
程婉玉指着我问裴炎:“你为了她骂我?”
我看着眼前那葱白玉指,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在心头低叹了一声。
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这双手因常年劳作,虽修长整齐,比之程婉玉,却显得粗糙黝黑了些。
裴炎也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满,仍低斥道:“尊卑有别,你见了她不行礼也便罢了,又怎能在此地如此放肆?若传到你父亲耳中,可不是单纯的训斥你一顿这般简单!”
若说程婉玉先前尚且忍得住脾气,听了这话之后算是怒火中烧了。
她也顾不得什么闺训,也将平日的教养抛之脑后,尖声道:“郡主?她算个什么郡主?不过就是个孤女,要不是裴伯伯怜悯她将她寻回好生好养伺候着,她如今还在那小山坳中过着苦日子。
自从她来了之后,你就对我爱理不理了——炎哥哥,从前你不是这样的!”
裴炎顿时变了脸色,微微抬高了声音,道:“婉玉,还不快住口。”
我不知裴炎是真心护着我,还是担心那话坏了裴家在我身上的一番苦心经营,或许二者皆有,但这些都无关紧要。
重要的是,他这举动看在程婉玉眼中,便是他一心想护着我而不顾她的感受。
程婉玉怒极,冷笑道:“这天下,是那些浴血奋战将士们苦苦打下的,他们秦家人不过是坐享其成!
如果没有那些将士抛头洒热血,这天下早就不姓秦,而姓了周!”
她走到我面前,俯视着我,神色张扬,倨傲无礼:“一个年逾二十却尚未婚嫁的老姑娘,文不成,武不成,又没什么脑子,不过就是个浅薄的村妇,名义上被人称为郡主又如何?她有什么值得我敬重的地方,有什么值得我弯腰的地方?”
如果此番被她如此鄙视的人不是我,我定会为这番话鼓掌!
被人如此羞辱,我若还有点脾气,就该立刻起身给程婉玉一巴掌。
可我忍习惯了,并不想就这么毁了辛苦营建出的柔弱表现。
而今日引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又是裴炎,既有他在场,我想我无须出手,且看他如何面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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