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寸心无奈地叹了口气。
“要。”
“我去给你拿。”
李寸心走出几步,回头叮嘱道:“别再吵了知不知道。”
“知道啦。”
那人没好气地回道。
两人的屋子和土坯屋是一个排列方向的,坐落在西侧,往前走几步后就是堆放木材的棚子,四个棚子合在一起,笼罩着一片较大的空间。
周围茂密的林木变得稀疏,昔日遮蔽视野的木材都堆放在了这里,被刨去了树皮的木头放在一起,颜色各异。
夏晴天天跟李寸心念叨,这种木头叫水曲柳,有多好用,好用到在现代已经濒危,这种木头叫金丝楠,软木之王,又有多贵,自古贵到今,价格单位由万往上走,他们要是能把这些木材运回到现代,可以一夜暴富。
李寸心没有概念,因为他们回不去,这些木头在这也多得是,物以稀为贵,但它们并不稀罕,反而很碍事,没一吨粮食值钱。
夏晴说她是朽木。
最外头放着竹子,竹子顶端的枝条没有处理,铺展到了棚子外头来,细细的枝条把朽木绊了一跤。
李寸心爬起身来,拍着裤腿上的泥,感觉到有人在扯她袖子,抬头一看,笑道:“你怎么跑出来的。”
梅文钦抬起嘴皮子在咬她的袖子,发出啊昂的叫声。
李寸心牵过它的缰绳,拉着它,想将它牵回驴棚去,“外头冷,别乱跑。
你小心着凉了,浣浣姐说别看你皮厚,也会受风寒的。”
黑驴倔在那里,她怎么拉也不动,只是冲她叫。
黑驴把脑袋搁在她肩膀上,李寸心抚摸着它的脖子,黑驴用脑袋顶她,把她顶到身侧,冲着她叫,示意她坐到自己背上去。
李寸心把它从小养到大,自然能明白它的意思,这两年开荒增田,几头畜力负担极重,平常时候,她就不怎么愿骑它了。
李寸心拍了拍它鼻子,“赶快给我回去,我还有事呢,没工夫陪你瞎闹。”
她终究是没上驴背,而是牵着它回了驴棚。
驴棚在土坯屋这头,旁边连着草垛,因为天冷,驴棚又扎起了帘子。
这棚子里只住了梅文钦一个,因为它脾气坏,不太愿意和别的驴同享一个屋,在一起总要打架的,所以享受了这单人间。
李寸心牵着它进去,将它的缰绳又拴在了木桩上。
黑驴很聪明,知道自己解桩子上的活结,撅着嘴皮子拿牙齿来咬的时候,李寸心照着它的嘴轻轻打了一巴掌,“你要再解开,看到对面那头大水牛没有,改天叫颜柏玉来把你的鼻子也刺穿,给你打个鼻环带着,看你还到处乱跑。”
李寸心从驴棚里出来,黑驴的长脸顶开门帘,那叫声和往常一样,只是更短促些,驴叫声短处起来就像哭声。
李寸心心里惦记着那两个人,怕她们又吵起来,去仓库拿了一包辣椒籽,便忙送了过去,好在这回火是熄了,没有复燃,她还没来得及对两人再叮嘱几句,夏晴找了过来,喊她们过去吃年糕。
那年糕切了片,放在锅里一炒,糯糯唧唧,又甜口和辣口的,王燃那锅年糕终究是太粘稠,塑不了形,被众人直接分着沾糖当麻薯吃了。
李寸心端着碗站在外头,热乎乎的年糕颇有嚼劲,红糖和蜜融成的汤汁甜蜜还带着年糕的糯香。
李寸心感觉鼻梁落了一点冰冰凉凉的东西,她抬头哈出一口白气,看到天幕下一片片似飞灰般的雪花徐徐落下,“下雪了。”
她怔怔望着天空,发觉眼前格外开阔,没有高树枝顶的占据视线一角,她望见的只是灰扑扑的天,脑袋垂下来,看见屋内人如潮水,黑压压一片,人气把这里的空气都烧得火热。
望着自己的屋子,她有些想不起来这里最开始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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