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新航班在同一个航站楼内等待,但旅客变得稀稀落落,不少店铺早就已经关门,只剩下候机室的空座位整齐排列,犹如棋盘。
赵想容看看表,她甚至没发现,自己居然在母婴室待了足足十二个小时。
她不觉得饿,渴,累,难过或者任何生理感觉。
但路过自动售卖机,赵想容还是停下脚步,用纸币买了一瓶冰得可怕的矿泉水和士力架。
机器吐出的找零硬币没地方放,再塞到周津塬的行李袋里。
赵想容刚坐下,还没吃士力架,意大利人民就发挥他们惯来不靠谱的个性,空乘临时通知更改了登机口。
赵想容施施然地往回走,她一路张望,打算把手里沉重的行李袋交给机场乘务。
她没注意到,更改的登机口需要路过刚刚的33号登机口。
她更没注意到,就在不远处,隔着几排座位,有人正背对她凝视着外面灰红色的天空。
——该放手了。
周津塬这么告诉自己。
他之前在罗马街头的那番话,已经彻底地搜刮尽了所有想说的话。
他甚至觉得,此生再无其他话好讲。
如果那番话都不能够打动赵想容,她就可以直接去死了——当然,他想的是,如果那些话都不能打动赵想容,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
再过了会,周津塬的理智又觉得,他可以继续找她,纠缠她。
而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先离开机场。
按照常理来说,周津塬知道他至少第一时间应该报警,或者求助大使馆,或者请求机场去查无所不在的监控摄像头,看她去了哪里。
但是现实生活里,某人只是坐在原地。
周津塬凝视前方。
夜色彻底地暗下来,弧形玻璃被擦拭得很亮,简直能当镜子反照。
周津塬的咖啡不知不觉已经被喝光了,纸杯却保持完整。
他轻轻地握着空杯子,看到警卫牵着威风的狼狗,背着枪走过去,他也没叫住对方。
赵想容拿了他的行李和护照,独自走了。
周津塬知道他会为此事痛苦,但他没想到,这次的痛苦会扭结成一阵如此强烈的东西,让他在十几个小时里无法挪动一步。
他什么也不想做,除了坐着。
因为一动,他就会更痛苦。
意大利语,法语和英语偶尔提醒着登机时间,周津塬试着凝聚精力听,想把思绪拉回来,但始终没有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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