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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菀唇角浮出一丝苦笑,默了好一会儿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重庆拜访那个神医?我请假陪你去。”
黎美静拖长声音说:“别——千万别,这一来一回的没十天半个月下不来,你哪里请得了那么多假?你把钱给我,我自己去一趟就是。”
听她这样推三阻四,孙菀心底那点猜测终于落到实处,一颗冰冷的心又凉了几分,不愿意再陪她绕这些弯子,沉声问:“你又去赌了?这次输了多少。”
电话那边骤然静了下去,半天没有一丝响动,让孙菀生出一丝错觉,仿佛电话那端连着的是一个无底洞。
不知过了多久,又一阵抽搭声传来,黎美静的声音尖锐得有些失真,“你要救救妈,那些人说,下个月还不上二十万就要按规矩办了。
你这回不帮我,以后真的就看不到妈妈了!”
孙菀口中有些发苦,心灰意懒道:“上回欠了三十万,也没见你少一根头发丝。
这回真要这么恐怖,你可以卖房啊,把店子抵出去啊,卖你藏的那些金器啊……哦,我忘了,那些都是你的命!”
黎美静听女儿用这种古怪的语气和自己说话,骇叫道:“我哪里有什么金器?房子是你爸爸留的,店子是你外公留的,我是宁死也不卖的!”
“那我去死好不好?”
孙菀终于爆发了,“我去卖肾给你还债好不好?黑市价十五万一只,我有一对,全给你够不够。”
话音刚落,孙菀不禁红了眼眶,“我月薪五千,拿什么供你赌、供你输?以前是外公、爸爸为你卖命,现在又轮到我了吗?你什么时候可以为我想想呢。”
黎美静有些气短,片刻后又不依不饶地尖叫道:“孙菀,你这样说话就太没良心了!
我难道没为你想?以你那种性格,能嫁给临城,风风光光地当老总夫人?我为你们的婚事操了多少心、费了多少力,你们拿这点钱孝敬长辈也不应该吗?我和你说,做人做事不要太绝了,你现在不帮补我,以后被老公扫地出门了,不要来找我哭!”
后面的话,孙菀已然听不下去。
是啊,她和卓临城的婚事,她黎美静可真费了太多心!
一年前那些屈辱的点滴从心底破土而出,她将手机扣在桌案上,侧过头去,肩膀剧烈地抖动着,胸口随之大力起伏,眼泪止不住地无声滚落。
窗外,积了一下午的低气压同时爆发,瓢泼般的暴雨将窗外的世界变得彻底模糊。
周五,孙菀将稿子的清样送去校对室,见手头暂时没事,便跟老夏打了个招呼,打着采访外出的幌子提前下班了。
她心里到底还是放不下黎美静,去药房买了些祛风湿的药,又买了黎美静最喜欢的梅州盐焗鸡,顶着烈日,一路赶到通州。
她刚走到自家餐馆外,就见卓临城的黑色奥迪停在了门口。
她估摸是黎美静朝她要钱无果后,又打了电话给他,气得想掉头就想走,可脚步还是不听使唤地迈进了店里。
刚走进店里,就见黎美静趴在躺椅上,一个中年按摩师正在给她做着排寒按摩,黎美静眯着眼睛,一副不要太舒服的模样。
听见响动,她半睁了眼睛瞄了眼孙菀,又瞄了眼她手上拎着的东西,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句,“来了?哼哼,真是旱时旱死,涝时涝死,你俩也不知道错开点来。”
那按摩师笑着说了句:“您有福气啊,女儿女婿都孝顺。
卓总昨天听说您不舒服了,今天一大早就开车接我来给您看看。”
孙菀放下东西问:“他呢。”
黎美静朝后院的厨房努了努嘴,顺带又装出那种病痛缠身,有气无力的模样,“店里赶巧没人了,我叫他帮我拾掇豆角去了。”
孙菀摇了摇头,暗想她倒挺会支使人,想来就算卓临城的亲妈也舍不得让他干这种事吧?
她看不得黎美静造作的样子,推开后门,穿过小院子,往厨房走去。
走到厨房门口时,她顿在了半开的门口,有些进退无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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