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姒在躺椅上睡得昏昧,拢了下披肩折回客房。
她心里正计较怎么赶过去,迎面就撞上了个人。
有点儿眼熟。
对面乌泱泱地一帮人在说笑打闹,被围簇在中间的年轻人吐了个烟圈儿,捏着个打火机在手里把玩。
年轻人扫到她时,明显愣了下,扭头跟身后的人飞快交代了句什么,隔着几米就朝她挥挥手,“呦,巧啊妹妹,”
他甩下前簇后拥的人,大大喇喇地凑过来,“你怎么也在这儿?”
沈姒虚眯了下眼,差点没想起这号人来。
先前在燕京打过一次照面,不过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她跟这票衙内公子哥真攀不上交情。
她没有寒暄的兴致,“来看夜景。”
“这里夜景是不错,”
赵东阳对她的敷衍似乎浑然未觉,浪荡地夹着一支烟,敲了敲指间的烟身,“不过一个人看多没劲?”
他打量了眼她,“反正一时半会儿靠不了岸,到我那儿坐坐?”
沈姒抿唇,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客气又疏离,“不用了。”
她抬眸晃了眼跟在他身后的人,程序化地笑了一下,“赵公子的朋友还在等着呢,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他带的女伴一直盯着这边瞧,怨怼的眼神快把沈姒千刀万剐了。
不远处还有人吹了声跑调的口哨,眼神直追着沈姒的身影,挪都挪不开。
不过这票人调侃的念头刚起,就被赵东阳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沈姒心里纳罕,知道他游手好闲惯了,但没想到他还算会来事儿。
“你是不是误会了?”
赵东阳见她态度冷淡,眼珠子一转,忙笑着说道,“害,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昨儿收了几件东西,本来想让陈老掌掌眼,不过你在这儿也是一样。
报酬也好说,按行价两倍算都成。”
他又补了句,“耽误不了多久,赏个脸,帮我看看?”
话说到这份上,再矫情太装了。
沈姒虽然厌烦跟这票人虚与委蛇,但面上还说得过去,微一点头,“钱就不必了,东西在这儿吗?”
“在,都在。”
赵东阳给不远处的助理使了个眼色,对她倒是挺客气,往旁边退了一步,引她往里走,“哪能让你白忙活啊?你也甭跟我客气,价格随便开。”
游轮上的安保系统很到位,那几件古董就封存在钢化玻璃内,周围有二十四小时巡视的私人保镖和特卫,还有配备的鉴定仪器。
打眼看过去,是几件瓷瓶和珐琅彩,中间是一件看着暗藏力量的唐代战马,造型规整,釉光如绸。
唐三彩。
清初的几个瓷瓶都是一眼货,用不着浪费时间,难辨认真假的是三彩马。
沈姒上手摸了下马身,轻扣了几下,自然光照过去,透过孔洞映出马脊处不规则的痕迹。
她沉默地直起身来,调了调仪器观察了下胚体和釉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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