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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洪王?”
大将中有人道。
杜闵摇头,“洪王驻军水寨的地点,还是秦毅对我亲口揭穿。
这里交战的,确实洪州水师无疑。
他挑唆我们与洪王水师火拼在先,令洪州水师死伤近五千,便决非洪州人。
恐怕我们这里与洪州水师鹬蚌相争,还有一股势力正在旁边看着哈哈笑呢。”
这句话说得在场大将都是后脊上凛凛然一阵寒意,面面相觑半晌,都不敢再往深处去想。
杜闵冷笑道:“怎么?你们觉得是朝廷暗中作祟?”
“这个……”
众将都觉不好回话,支支吾吾地道。
杜闵道:“这又如何?东王与朝廷暗斗了这么些年,就算是朝廷从中作梗又待如何?我们这棋已将第一步走了出去,此时欲罢不能,反正都要与他们斗个你死我活,不如就此开始吧。”
杜闵说这话时豪气干云,众将就算心里嘀咕,也不免由衷地叫一声好来。
大船一路颠簸赶回别水,杜闵改换陆路飞驰回府,尚未解胄,家将来报:“王爷,倭人接应银两的船找到了。”
“找到了?”
杜闵奇道,“怎么说?”
“银两遭劫,却不见倭人船上消息,黑水大营中派了小船十只,在海面上寻找倭人船只,却见海中浮尸上百,倭人的船已被焚烬,昨夜开始刮风,将这些残骸吹得岸上都是。”
杜闵正在解罩甲的手愣在半空,额头上的细汗正被满腔无名怒火蒸腾得不见,屋内人们噤若寒蝉,眼见他脸色由青转白,都等着他大发雷霆。
杜闵却突然迸出一阵狂笑,额角上的青筋也随之迸了出来,看来异常癫狂。
内臣中有人连忙上前,赔笑道:“王爷,息怒……”
杜闵抽回手来,就是一记嘴巴。
“怒?我何怒之有?”
他脸色顿时寒下来,倒比适才看来冷静了些,“都滚出去。”
众人如蒙大赦,低着头匆匆奔散,那家将也待出去,被杜闵叫住。
“将海岸边上的尸骸掩埋了。
不得走漏半点消息。”
杜闵道,“会知倭人在黑州的使者,质问他为何来交接银两的倭船不曾直接回国,反奔了通水关去?难道倭人朝廷竟与椎名沆瀣一气掠我城池不算,连区区五十万两白银也要费尽心机,巧取豪夺?无信无义,不可与之共谋。
倘若椎名三日内不撤兵,那东王水师不但要扫平上岸的倭寇,更要发兵渡海,平了倭国全境。”
那家将打了个寒噤,道:“是。”
杜闵挥手将他驱出,房中不刻便只剩了杜闵一个人,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在不住颤抖,更觉懊丧,将甲胄解下,狠狠摔在地上。
连日来诸事不顺,固然令他觉得恼怒,然而他却知道,此时此刻,心中的惊恐远胜于愤怒懊恼。
原来是蛰伏多年的洪古巨兽,趁自己一无所觉,一直不停的噬食自己的血肉,就待自己欲振翅飞脱时,这怪物便勃然露出了獠牙利爪。
连秦毅这样庸庸碌碌为将二十年的人,也突然露出狰狞本色,在自己背后插了一刀,那身边还有多少人又是盘根错节与那暗中的势力纠缠在一处,这颗毒瘤滋生的蛊毒恐怕早浸透了黑州各条血脉经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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