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心气平伏些许,皇上再好好赏赐她给她些恩典就是了。”
皇帝伸手抚了抚皇后的头发,“皇后思虑周详。”
琅华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揽住皇帝的手臂,笑意盈盈,“臣妾的愚见,怎么比得上皇上的圣明。
往日里皇上一向称赞娴妃慧心兰性,而慧贵妃娴静温婉,怎么到了今日给娴妃的封号是娴,贵妃反而是慧?臣妾却不懂了。”
隐隐有风吹进,帐外的仙鹤衔芝紫铜烛台上烛火微微晃了一晃,映着拂动的帐幔,如水波颤颤,明灭不定。
皇帝的脸色落着若明若暗的光影,有些飘浮不定,他的笑影淡得如天际薄薄的浮云。
“朕也是随手择了两个字罢了。”
他低下头看着琅华,“朕嘱咐了内务府,用心布置你的长春宫,你可还满意吗?”
琅华笑意深绽,仿佛烛火上爆出的一朵明艳的烛花,“皇上在后宫的第一夜是留在臣妾宫中,便是对臣妾最大的用心与恩典了。”
皇帝轻轻拍着琅华的肩膀,声音渐渐低微下去,却依依透着眷恋与温柔,“朕的用心,你懂得就好了。
你是朕的皇后,又一向贤惠,后宫的事你打理着,朕很放心。”
因出了丧,也立后封妃,嫔妃们也不再一味素服银饰了。
海兰一早换了一身如意肩水蓝旗装,只衣襟袖口绣了星星点点素白小花,如她人一般,清新而不点眼。
自然,这也是她一贯的态度。
海兰照常来候着如懿起身,又陪她一同用了早膳,才去长春宫中向琅华请安。
琅华气色极好,又精心修饰过容颜,换了芙蓉蜜色绣折枝蝴蝶花氅衣1,头上只用一只鎏金扁方绾住如云乌发,端正的发髻上只点缀了疏疏几点银翠珠钗,并几朵通草花朵而已。
虽然简单,倒也大方爽朗。
一大早二阿哥也被乳母抱来了,琅华愈加高兴,嫔妃们也少不得热闹起来,说着二阿哥又壮了或是看着聪明伶俐。
唯有嘉贵人金玉妍打量着琅华一身的打扮,笑吟吟不说话。
琅华一时察觉,便笑道:“素日里嘉贵人最爱说笑,怎么今日反而只笑不说话了,可是长春宫拘谨你了?”
玉妍忙笑道:“臣妾是看皇后娘娘身上绣的花儿朵儿呢,虽然绣得少,可真真是以清朗为美,看着清爽大气。”
琅华略略正了正衣襟上的珍珠纽子,含笑道:“嘉贵人一向是最爱娇俏打扮的,本宫倒想听你评说评说。”
玉妍斜斜行了一礼,如风摆杨柳一般,细细说来:“臣妾看娘娘身上的满绣折枝花,像是从前大清刚入关的时候,宫眷们最时兴的绣法,往往以旗装绣疏落阔朗的图案为美,用的也是京绣手法,讲究的是大气连绵,富贵吉祥。
而时下宫里最时兴的,是用轻柔的缎料,追求轻盈拂动之柔美,往往在袖口衣襟和裙裾上多绣花样,身上则花样轻巧,多用江南的绣法,或用金线薄薄织起,虽然花枝繁密,但追求越柔越好。
如今看皇后娘娘的装扮,真是颇有入关时的古风呢。”
众人听玉妍娓娓道来,再看自己身上旗装,虽然颜色花色各异,但比之皇后,果然是轻盈软薄许多。
皇后听她说完,不觉叹道:“同样是穿衣打扮,本宫一直觉得嘉贵人精细,如今看来,果然她是个细心人,能察觉本宫的心意。
今早起来,本宫查看内务府的账单,才发觉后宫女眷每年费制衣料之数,竟如斯庞大。
本宫身上的衣衫虽然绣花,但花枝疏落,又是宫中婢女、京中普通衣匠都能绣的。
而你们所穿,越是轻软,就必得是江南织造苏州织造所进贡的,加上织金泥金的手法昂贵,其中所费,相差悬殊。
而且后宫所饰,往往民间追捧,蔚然成风,使得京城之中江南所来的衣料翻倍而涨,连绣工也愈加昂贵。
如此长久下去,宫外宫中,奢侈成风,还如何了得。”
琅华一句一句说下去,虽然和颜悦色,但众妃如何不懂其中意思,都垂下头不敢再多言。
唯有纯嫔不知就里,赔笑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只是皇上一向都说,先帝与康熙爷励精图治,国富民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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